从年少时出海来到天剑山,然后走到今天,不过短短数年。剑海林里,她化身“刺客”陪自己练剑。西境时始终不离不弃,面对数百万的妖军,纵然手下有二十万勇士,却也只有她能为自己分忧。
天剑山亡了,她依旧跟在自己身边。无论做什么,只是一个眼神,凌霜就知道自己想什么。可是现在,只剩下易凡孤零零的一个人。
“为问东风余如许?春纵在,与谁同?苦含情,遣谁听?烟敛云收,依约是湘灵。”易凡伴雪独舞,剑光之中,猛然震脚踏地,从断崖的平地之上,震出来一块一人高的巨石。
“唰唰唰!”随着巨石飞起,易凡以剑气把它削成一樽石棺,待到石棺“嘭”的一声落地时,它正好成型。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易凡念着念着一口鲜血喷在石棺上,接下来的话再也念不口,手中的水剑失去元气的维持,瞬间化为云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白菜……!”远远躲在一颗树下的飘千雪没喊出来,虽然很担心,但她知道,无论自己如何劝他,心疼他,此刻那个人根本不会听。罢了,由他去吧,无论伤的有多重,自己都会治好他的。
“有家,有你,有我,有我们未来的孩子……!”易凡擦去嘴角的鲜血,抱起童凌霜轻轻放在棺中,盯着她苍白的面孔心如刀绞,从鼻子里流出的鼻涕冻成了俩根冰棍。
山风呼啸,落雪皑皑。朱颜睡,碧落黄泉。此时此刻,童凌霜依旧睁着眼睛深情的看着易凡,好像在等他盖上石棺。
易凡泣不成声,实在没勇气把冰冷的棺材盖上,那样就等于把凌霜一个人放在黑暗里,那是多么的残忍。
望着面前的冰雪容颜,一直过了很久很久,就在易凡快被雪花落成一个雪人时,他终于动了:“我曾记得你说过,喜欢看家乡的云海,起初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这里没有云,只有海,这就是我能给你的,凌娪……你恨我吧……”
咬牙把脸撇向一旁,易凡伸手把童凌霜的眼睛合上。随后大叫一声,提纳元气牵引着地面的棺盖,“嘭”的一声,砸在了石棺之上。这一瞬,易凡觉得整个世界都变黑了。
“啊……!”他推动石棺,一口气从断崖推向南海,沉没在深海之内。那石棺在坠落的中途就被风雪淹没,化为了一具冰棺。沉没大海之后,它也不会破碎,凌霜的尸体也不会腐化。
因为飘鸟这种地方没人,因为易凡知道,凌霜的身上绝对有冰城的什么类似“冰魂珠”一样的东西。否侧,刚才在房内自己以元气温暖她的身子,就不会一点反应也没有,肯定是小雪在她身上塞了一颗冰魂珠。
“轰隆!”易凡一拳砸在断崖之上,震裂的断层之中,一块俩人高的石头飞上了天。
运转玄水真言决,一道道红色的光线,不停从易凡的掌下击打在落下的石头上,伴随着石屑纷飞,一行血色大字出现在眼前“爱妻轩辕凌娪之墓”
“嘭!”俩人高的墓碑落在了崖顶,迎着广阔的南海,伫立在断崖之上,像是一道身影在欣赏风景。
做完这一切的下一秒,精疲力尽的易凡满头的黑发,“唰”一下变成一头灰色,灰色之中隐藏着大量像雪花一样亮白的银丝。他葬了爱,也葬了心。
“啊……!”飘千雪紧紧捂着嘴巴,把声音压了回去。如果不是亲眼所言,实在难以相信会有这种事,人家都说一夜变白发,可是一秒间他的头发就全白了。
但此时飘千雪没把易凡当怪物看,只是感觉心好痛,像有人拿着针在扎一样,疼得她再也忍不住从树后奔了出来:“呜呜……大白菜你到底怎么了?不要吓我。”
一把扑在易凡身后,死死抱紧他的腰,生怕他会干出什么傻事跳海自尽,飘千雪哭喊到:“别再把我推开,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我的心好痛,别再推开我了好吗?”
“凌娪……你回来了!”易凡梦呓般喃喃吐出一句话,随后眼前一黑,脑袋垂了下去。昏迷之前,感觉背后贴来一个温暖又熟悉的身影,像凌霜往常一样抱着自己。在梦中,易凡看到了她,有家,有她,有一切。
“混蛋,混蛋,混蛋啊……!”看到易凡再次陷入昏迷,飘千雪二话不说提起他朝着半山腰掠去。都虚弱成这样了,还对凌霜姐姐念念不忘,明明是自己抱着他,居然喊着凌霜姐姐的名字,你不是混蛋是什么?
就在俩人刚一离开,突然间,“哗!”平静的南海冲出一股汹涌的浪潮,浪潮“咔嚓、咔嚓”的掀翻了整个海面的冰层。
在这无人看到的场景中,荧荧的水光从整个南海的海面泛滥升起。数以千万计的光华,最后在断崖的下方凝聚成一滴晶莹的水团,这水团从童凌霜沉没的位置,化作一条长虹飞快的追向飘千雪,最后遁着易凡的眼角埋进了他的皮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