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郑家人?”
这么一问,反而坐实了他的身份。
为首之人听了不怒反笑,翻身下马,对赵让说道:
“小子,虽然大公子这人我们也不喜欢,但架不住老爷给了一万两赏钱!”
赵让忽然想起金三两让自己去杀人的报酬也是一万两银子,当时自己还觉得太多了。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自己的姓名竟是也这么值钱!
想着想着,却是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郑家众人见状,只当赵让是吓疯了,在这里装神弄鬼,故弄玄虚,便也不在废话,四人同时出剑,向他袭杀而来。
赵让瞥了眼旁侧,因为距离,即使速度再快,也还是有先后。
奈何两侧都是店铺的院墙,就算能穿针引线般闪避出去,也还是死路一条,唯有从正面硬闯才是唯一破局之法。
打定主意,赵让却也不急于拔刀。
前方之人用的是一把薄如蝉翼的长剑,出鞘之后便舞出了一片浓密厚重的剑光,似蝴蝶蹁跹,随即又层出不全,化作千只万只,铺天盖地的压过来。
这景象很美。
尤其是在荒凉的戈壁滩上。
这里没有花丛,更不会有蝴蝶飞舞。
虽然剑光化作的蝴蝶极为冰冷,还隐隐带着血腥,可并妨碍赵让多卡一会儿。
出手早并不意味着快。
出手快也不一定就能见功。
赵让心里有一把尺子,在量出对方长短的同时,更能告诉自己何时出手才是最正确的时机。
他不知道别有没有。
亦或是有,但也绝对没有他的精准。
因为从他拥有了这把“尺子”起,上面的刻度就从未出现过偏差和错误。
这群“蝴蝶”越飞越近。
裹挟这劲气已经吹动了赵让身上的罩衣。
他卧在刀柄上的手,略微松了松,随即握的更紧!
终于,赵让的刀出鞘了!
就像倒春寒时一阵激烈的雷雨,不但能撕裂蝴蝶的翅膀与身体,更能将整片花丛都尽数毁去。
但在他对手的眼中,这一刀却慢的可笑。
仿佛一个稚嫩耳朵孩童,在与河边垂柳的枝条较劲。
他连格挡的想法都没有,依仗着速度之快和剑光之利,在赵让的刀凝出势前,自己的剑绝对能刺入他的咽喉。
但很快,赵让极慢的刀在他眼中忽然变的不再笨重。
虽然速度还是很慢,却如日升月落般,发出一股不可抗拒的伟力。
他的剑光被赵让这迟钝的一刀悉数搅碎。
黯淡长街骤然变得通红,犹如火烧云落地,蔓延六千里!
剑尖停在距离赵让还有一尺远的位置时,当啷落地。
他看着眼前的赤红,浑然不觉身子正在逐渐冰凉,反而觉得就此消融在这片暖意中也是个十分不错的结果。
“噗”!
一道箭矢从隐秘之处射出,洞穿此人的后心。
巨大的力道将其击倒,面朝下,牢牢钉在地上。
其余三人见状,心知事不可为,便纷纷上马,扬鞭远遁。
赵让看到有人放暗箭却并不紧张,甩了甩手腕,在地面上洒下一连串血珠,接着收刀入鞘,昂然挺立与长街中央。
“你是谁?”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那把尺子虽然能精准的量出何时该出刀,但却并不能帮他未卜先知。
本以为暗箭定然是金三两所带的金钟镖局之人,没想从拐角处走出来的,却是个深眼窝,高鼻梁,大胡子的西域人。
不得已,赵让只得再缓缓握住刀柄。
这是他第一次来西域商盟,在此之前也并未与任何西域人打过交道。而且他也不相信会有西域人这么古道热肠,看到四人围杀一人时愿意拔刀相助。
面对赵让的质问,这名西域人将右手抚在胸前,左手背在身后,朝他深深鞠了一躬后,才开口说道:
“我家主人请您前去一叙!”
这西域人口音很浓,北境话说得极为蹩脚。一位赵让没有听懂,又放慢速度说了一遍。
“不认识,不去!”
赵让干脆的说道。
西域人笑了笑,连带着脸上的络腮胡子都勾起了一个弧度。两旁的院墙与房顶上立马有几十名弓手现身,冰冷的箭头全部指向赵让周身的要害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