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臻又对守在床边的两个小丫鬟说:“去转告你们家老爷一声,房顶坏了,这间不能给你们少爷住了,多派点人来小心挪出去吧。”
丫鬟们应着退出了房。
如此,房中就只剩他们两人了。
杨臻杵在床边,无声地盯着孙祖恩看了许久,终于面无表情地说:“你们这群臭虫,到底是不用我打扫了。”
先前杨臻只是隐隐有感,今日却是实打实的确定了,在这个孙府里,有人比他更想孙祖恩死。
杨臻眼瞧着孙祖恩被安安稳稳地换了个屋,他对孙守禄说眼下无碍要回一趟医馆,孙守禄也并未阻拦,只是派了两个家丁跟着他一起罢了。
面上说是听杨臻差遣,杨臻也不稀罕管他实际目的,他回医馆象征性地捡了点药。周从燕不在医馆,他便又回了落脚的客栈。他出来一趟为就是看看她有没有事,至于屁股后面跟着的两个孙府家丁,他说他数日未曾换过衣服回来换件衣服,他们也不会说什么。
“他真这么说?”穆小侯爷颦眉。
勾佩把他的金纹素靴脱下来放在脚踏之上,说:“犀月是这般说的。另外,方才派去怀春医馆的人回来说在那里瞧见秦大夫了。”
“他没说什么吧?”穆小侯爷把自己的腿抬到床上,用广袖捂住了双膝。
勾佩道没有。
穆小侯爷两只手藏在袖子里慢悠悠地绕指,“他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勾佩不明白。
“他那些话是说给我听的。”穆小侯爷说,“或者,也可以说是说给想毁了孙府的人听的。”
“难道是因为今早之事?”勾佩问。
穆小侯爷未置可否地笑了笑:“他或许都未必在乎到底是谁,他只想推波助澜。”
从前是杨臻担心什么来什么,如今是他们需要什么杨臻就送给他们什么。
“那咱们……”
“一切照旧,有了他的帮衬,事情更简单了。”穆小侯爷躺下说。
勾佩帮他盖好被子问:“那给应天府传话的事……”
“照办。”穆小侯爷合上眼睛。
杨臻回到孙府后直接就去给孙守禄的八姨太复诊了,那两个一路跟着他的家丁则被他吩咐去答复孙守禄了。
“这些日子间还要多谢秦大夫了。”八姨太看着给她把脉的杨臻说。
“夫人客气了。”杨臻说。
“我那儿子打小娇惯,从未经过这样的病痛,瞧他那副模样我实在是难受,还好有秦大夫你在。”八姨太脸上虽有牵挂,却也还算踏实。
杨臻把目光挪到桌面上,听着八姨太絮叨谢意,他有迟疑,但这点子迟疑不足以让他改变主意。待八姨太说完,他道:“晌前贵府的表少爷绑了个人在柴房,夫人可知?”
八姨太摇头,她掩齿笑道:“让秦大夫见笑了,我家老爷这外甥的脾气不大好,跟我那儿子差不多,不过他们也是年轻,难免会胡闹,毕竟像秦大夫你这样年纪轻轻便如此非凡的人实在少见,我也盼着祖恩能像秦大夫你这样年轻有为。”
杨臻听着这不通情理的袒护,不笑不愠,只道:“在下是看那人是贵府上放牛的长工,怕耽误了贵府的活计才多提一句,既然夫人也说无妨那便算了。”
八姨太脸上的笑僵住了:“放牛的长工?”
杨臻平平静静地说:“城郊地上的放牛工,今早来说要看望孙公子,被庄公子一顿好打塞进柴房了。”
八姨太顿时站了起来,“他怎样了?”
旁边守着的两个丫鬟被她吓到了,连忙去扶她,生怕她出点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