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周从燕完全听不懂。
“表哥输了……”闻南煜慢慢扭头看她。
此时客堂中的一张小桌上,围坐着杨恕、穆琏、方廷和、闻训古、潘显道、臧觉非等几位朝中大员,旁边则围站着闻南曜、潘峤等年轻人。
“先生先生!输了!”闻南煜火急火燎地冲进了堂中。
“不得无礼。”闻南曜赶紧扯住他让他闭嘴。
方廷和德高望重,此时只有他可以率先发问:“什么输了?”
“表哥他——”闻南煜紧紧地换了两口气说,“下棋输了!”
他的神情语气怎么都像目睹了北斗坠落一般。
屋中之人,除了穆琏以外的,杨臻的一众手下败将们面面相觑,他们眼中的意思也都是如出一辙的不可思议。
“输给谁了?”作为棋痴的臧觉非紧接着问。
闻南煜乖乖答话:“镇原侯世子。”
众人又齐齐地看向了穆琏。
穆琏并没什么自豪骄傲的迹象,只笑道:“犬子平日就是个闲人,怕也是投机取巧罢了。”
方廷和端着茶杯刮了刮茶气说:“能赢若佟,世子确实厉害。”
趁着穆淳慢悠悠地捡棋子的工夫,杨臻把周从燕给请走了,他总觉得这丫头有些见色起意的样子了,这他哪里忍得了?
“你先找嫂嫂她们玩儿去。”杨臻拥着她往外走。
“我不,我就要在这儿看!”周从燕赖道。
杨臻皱眉道:“下棋有什么好看的?你又看不懂,再说我都输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就是看你输才有意思呢!”周从燕幸灾乐祸道。
“一点儿也没意思,你赶紧去!”杨臻推她。
周从燕被他撵着往外走,回头犟鼻子问:“你不好意思啦?还是,你吃醋了?”
“是,酸死我了,大小姐放过我吧!”杨臻不想狡辩。
周从燕得意地哼笑两声后,欢欢喜喜地出了门。
穆淳看着站在小门槛上的杨臻,阖上棋盒起身道:“秦大夫既然输了,就替我研磨吧。”
杨臻微愣一下后还是答应着,他虽未曾磨过墨,但这档子又不是什么难事。
画圣作画用的颜色向来只有那么几个,丹砂等颜料都是现成的,需要杨臻磨的就只有墨色了。
说起来,这也是杨臻头一回见识画圣作画,想来若是此时柴赓和晁柝在场,也不知会是个什么样子。
穆淳作画极快,起承转合间便成了半壁画中的一棵杨柳。杨臻原以为他又要笔述杨花和子规的旷世绝恋,结果却见他沾了丹砂色,在杨柳之下慢条斯理地绘出了一丛映山红。
“咦……”杨臻不禁咦出了声。
“墨。”穆淳挑着笔尾点了点砚边。
杨臻收了夸张赶紧掐着墨条研了几圈。
以杏色点染上几丝花蕊之后,穆淳放下了画笔,摘下笔架上的一支玳瑁中狼毫,在砚中轻沾一下后在画的左上方写下了两列字。
寒商不识踯躅花,徒以金英为绝色。
“啧。”杨臻笑出了声。
“怎么?”穆淳说着,从怀兜里掏出了一枚小玉章蹭了蹭印泥压在了两列字后。
“世子殿下您这画圣当的,都可以出诗集了。”杨臻调侃道。
穆淳微微一笑:“这幅画便也送予秦大夫了。”
“那我……能送人吗?”杨臻问。
穆淳看了他一眼后,收起玉章说:“既然是秦大夫的东西,如何处置自然就是秦大夫的事了。”
“那便多谢世子了!”杨臻拱手相谢。
“好了,毕竟是杨将军的寿辰,我怎么也得去讨杯酒喝呀。”穆淳说着便往外走。
杨臻收画的手顿了顿说:“你喝什么酒?”
穆淳一愣,杨臻的语气不是在问他想喝什么酒,而是在质问他怎么能喝酒。他回头看向杨臻,笑道:“那便讨杯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