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启撵走连舟渡之后,反而又执拗地对着石堆挖了许久。他把两只手挖到无法弯曲,总算是刨出了一条缝隙,他架着火把顺着缝隙挤进去前行了不知多久,终究是没能找到杨臻的一点踪影。他身后还别着藏锋,这也是最后能支撑他的东西了,他打定了主意,不找到杨臻绝不出玉虚峰,哪怕最后面对的是一具不完整的尸体。
他草草地给自己裹了裹血淋淋的双手,攀着狭窄的缝隙爬出来这片困境,总算是回到了一条规整些的石道。直至如此,他才明白过来,方才好不容易通过的“路”竟只是因为之前地动而裂出来的一条无名缝。经过这不知上下的一走,百里启也搞不明白自己如今在什么位置。
百里启抽出藏锋,擦了擦上面的尘土,放在嘴边吹了吹。杨臻之前教过他,不过他学不会,虽然能吹响,但曲不成曲调不成调,实在没法入耳。
片刻之后,他自己也觉得难听,便环臂把藏锋揣了起来。他捂着藏锋幽幽念叨道:“好难听啊十三,你再教教我啊……”
他窝在墙脚失神发呆,也不知过了多久,石道中突然有了其他的动静。
“前辈?”
季风轻把火把往前探了探,看清了地上那一团东西到底是什么。
百里启有些呆愣地抬起了头,“风轻……你怎么……”
“晚辈方才听到了些笛声,便循着声音过来了。”季风轻答话道。
“哦……”百里启一仰面靠在了石壁上伸腿道,“没找到你那三师弟吗?”
季风轻难掩意外道:“前辈怎知……”
“你的二师弟受了点伤,舟渡已经带他出去了。”百里启抬了抬眼皮说。
季风轻一阵意外后磕磕巴巴地点了点头说:“多谢前辈。”
百里启似乎是不愿继续动弹,他点了点下巴颏说:“累不累?坐下歇会儿吧。”
“前辈留在这里是为何?”季风轻坐到百里启对面问,他似乎也是有些累着了。
“方掌门和逸兴既然把你们交给我了,我自然要把你们都带回去。”
季风轻垂首,良久耻于开口,最后摇头道:“我把师弟弄丢了……”
百里启听了他的却突然笑出了声,季风轻被这声笑弄的摸不着头脑,他诧异抬头时看到百里启的表情后才明白这声笑不是嘲笑,而是自嘲。
“我也把师弟弄丢了。”百里启像是个自知命不久矣的重病之人一样。
季风轻心中不是滋味,他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能听懂百里启的话,看百里启的样子,他更问不出进一步的话了。
“你说你们,明明通过了考验却还是遇上那样的事,有没有不甘心?”百里启问。他所知道的都是项东衢转述的,如果没有季风轻三人那边的事,杨臻就不会被活埋了。
季风轻皱眉,反省道:“晚辈细想之后觉得,我们师兄弟三人并未通过亓师伯的考验。”
“怎么讲?”
“亓师伯在启动机关之前说过两遍‘不成器’,晚辈想,我们三人应该是让师伯失望了。”季风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