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东西她从小养到大——从她小时候到现在,已经轮换了十几代。小长虫命都不长,她也没办法。同宗之中的其他人有以毒养虫把爬虫养成王八的,她却没有。所以她的蛇除了通人性以外跟旁的野生货色没有任何不同。
小家伙绕着竹叶青的脖子蠕动,此间触感奇妙得令人陶醉,竹叶青爱不释手,一遍又一遍地去抚摸它的小尖脑袋。鲜活的蛇皮手感奇佳,大概世间再好的兽皮禽羽都比不过它。
正痴迷间,小长虫的脑袋一缩,又直接钻进了竹叶青的衣领里。如此模样,竹叶青便知是有人来了。
果然不消片刻,张春洲就掂着一张信纸进了堂屋。
“武林还真是不差热闹啊!”他瞧见竹叶青便直接道。
竹叶青无所谓热不热闹,张春洲既然想告诉她她也乐得一听就是了。她一伸手,张春洲便直接把信递给她,草草看过之后嗤笑一声道:“钱津达还没死呐?”
“死?”张春洲咋舌道,“彼时的落魄剑客早已成了聚剑山庄之主,可谓是受天下剑客所尊,这才叫今非昔比呢!”
“嘶……”竹叶青也是咋舌,“怎么你们耍剑的,手里攥把剑就能叫剑客了?门槛这么低么?”
张春洲一时难为,“要所有持剑之人都做剑尊那般的人物也不切实际呀……”
“嘁!”竹叶青不屑,“自己没本事倒嫌别人要求高?”
“是是是。”张春洲乖乖认低,又道:“不过钱津达能为天下剑客提供栖身之所也是为武林做了一件大事啊,古来剑客皆独侠,生得孤傲活得却艰难……”
“所以就轮到他当武林盟主了?”竹叶青轻笑,“武林是除了剑客没别人了?”
张春洲不回嘴,他觉得竹叶青说得不是没有道理。
“诶咦,”竹叶青的看法却与常人不同,“自己选的路就得自己担着,还等着靠旁人仗义施惠?再说了,什么是侠?照我看来,那些后来耍剑的闯出名声来的,除了李名湛以外没几个能配得上一个‘侠’字,其余的也就勉强算个剑客罢了。”
“剑仙确实非同一般。”张春洲被说得服服帖帖,“近几年新起的后生里,剑魁也算是出类拔萃了。”
竹叶青咯咯一阵怪笑后道:“我作为一个被江湖唾弃的人,很看好他。”
“……”张春洲无语。
“不过以传闻来看的话,他缺了剑客最该有的原则,这便是我瞧不上他的地方了。”竹叶青话锋犀利。
张春洲吸气点头。他说剑魁出类拔萃只是赞服其剑术罢了,同样身为剑客的他也是不屑于剑魁之举的。一个剑客出卖剑,与出卖自己并无异处。“所以,竹姑姑想去荆州瞧瞧么?”张春洲问。
“我去那儿干嘛?”竹叶青笑道,“是要我一茶碗子毒死钱津达好给江湖中人省事儿吗?他想翻江倒海跟我有什么关系,哪怕是江湖真被他点着了又跟我有何干系?这封信是写给你的,邀请的是你的武陵山庄,你自己看着办就是了。”
张春洲原本还有些去捧捧场的想法,不过经竹叶青这么一说他便消了一多半的念头。他把信收起来道:“反正时日还早,瞧瞧再说吧。不过竹姑姑,外头的弟兄们递进来了些消息,我估摸着从燕大概感兴趣。”
“关于杨臻的?”竹叶青有了猜测。
“不全是,但应该是因他而起的。”张春洲说,“最近巫奚教似乎走漏了风声,我总感觉江湖上知道他们吃了大瘪的人越来越多了。”
竹叶青不觉奇怪:“天底下哪儿有不透风的墙。”
张春洲道确实如此,又补充道:“不过最近的传闻重点并不在杨臻煞了神女峰的景,而是偏向于巫奚教损兵折将、铩羽惨重之事,若是教内之人走漏了风声,该是在于杨臻的疯魔骇人吧?”
竹叶青的眉头动了动:“你是怀疑有人想借机生事?”
张春洲点头道:“毕竟竹姑姑是要让从燕收回巫奚教的,我怕此事会节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