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从燕到承贤山庄的时候巫奚教人已经差不多都到了,她作为收官的一拨人,声势颇为浩大。人不多,但稍微见多识广的人便知他们惹不起。
暗尊叶悛和几个护教使陪同她左右,逆元的綦少臣和冯奭也与她同行。至于意料之外的雁寻梅和方尔玉,不识得的人权当他们二人是神女峰的守山卫了。
周从燕是离开崇安后在广信附近遇到的雁寻梅和步倩月,各自道明打算之后自然而然地结伴同行。他们俩无依无归,周从燕跟蒋固宁说了说情况,他们就被一块安排进了嵬名岘的独立小院,那里也是杨臻暂住的地方。
周从燕初到承贤山庄会见庄主之时许多人都在场,除了早就在的蒋文彬、蒯粟和钱津达,单以谋和方通淮也到了场。礼数周到地问候一遍后,周从燕和同道而来的綦少臣也入座喝茶。
“神女峰新主能来承贤山庄共襄试武大会,实在是这些年来江湖里数得上的大乐事啊!”蒋文彬亲自给周从燕斟茶。
周从燕双手受杯粲然笑道:“还得多谢蒋庄主邀请,神女峰上下心向试武大会已久,有了这趟如意东风正好也向江湖与武林表表我神女峰的决心。”
蒋文彬连连畅笑,周从燕还是那个大家闺秀,只是如今气度更胜从前,大家闺秀变成半个大家了。
“哈哈哈,这倒是好!”方通淮笑道,“好久没见识巫奚教的本事了。”
蒯粟被方通淮对了眼后也笑道:“是啊,巫奚教的武功从来都是独领风骚,如今想起来,先师对茅先生的称赞言犹在耳。”
撇开茅无恃所犯之过不说,她的武学成就放置于江湖永远是令众人垂涎的。
“神女峰也期待和诸位同袍好好切磋一番。”周从燕笑。她知道现在巫奚教年轻一代的成就赶不上先代,更别说跟茅教主相提并论了。但杨臻还跟她说过其他门派也是如此——一窝不如一窝俗语真的很难打破。试武大会是给年轻人练手的场合,没有哪个老不要脸的会直接窜上来找事。凤中天李翛然叶深他们不能来,其他门派的掌门前辈同样也不会上场。而以叶悛和千树的本事,只单挑的话,基本上是没有几个对手的。
“去年钱某一时失察给神女峰平添了许多麻烦,如今能有机会当面与说一说也是好事一桩。”钱津达说,“本来该与周教主私下聊,但钱某一席话在心里憋了很久,实在是想说。”
在座多是钱津达侪辈,他们那一代人听到一些敏感又特殊的称谓总感觉重罩阴影,比如这两天常说的“周教主”。说起来寒毛直竖头皮奓起,二十多年前的阴云到如今提起仍然电闪雷鸣。
“钱庄主这是哪里的话,”周从燕摇了摇手说,“明明是江湖的事,正该拿到明面上说开才是嘛!我既然说了要与武林坦诚相待,自然不会藏着掖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嫌隙。”
话要是这么说,就深得方通淮和蒋文彬的欢心了。
钱津达哑口难辨,方才的话原本是为了和周从燕拉拉关系,也给在场的其他人亮相看看他与神女峰并不至于不可开交,他们之间甚至还可以有一些异于其他门派的亲近可谈,结果周从燕一番推拿正骨下来倒成了他不够坦荡。
蒯粟心里正犯着嘀咕,旁边的方通淮悄悄凑过脸来说:“你看小周教主的样子,像不像那个坏小子教的?”蒯粟默不作声地和他对了一眼,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之后没忍住回应着他点了点头。
单以谋冷眼看罢钱津达的笨拙之后说:“我也是资历尚浅,如今才切实明白什么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上次与周教主相见还是在钱庄主的庄子呢。”
“说来也巧,我正是在聚剑山庄呆的那几日里拿定了要上神女峰的主意。”周从燕嘿嘿一笑,那会子她与杨臻都不知道彼此想干什么,所以对聚剑山庄里的人说的都是些糊弄事的话,如今再问起来也好好说一说。
“哦?这……”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都让钱津达觉得尴尬。
“我原本也与江湖中的许多人一样,对神女峰有许多介意,但在见识过钱庄主的大义凛然之后才幡然觉得自己也该有一些担当才是。”周从燕有模有样地看着钱津达说,“后来真到了神女峰上与教众之人细细聊过之后得知神女倾和之心,而且近十几年来与江湖并没有不可调和的过节,这也是我整顿神女峰的底气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