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臻呼气,轻轻捋着她额前的碎发说:“恰恰相反,事情才刚刚开始。”
“钱津达的盟主之位基本上是稳了,扈叔跟你说过吗?”周从燕问。
“镇原侯世子也说过。”杨臻说。在一次避无可避的相遇中穆淳就把这事跟他说了,穆淳的态度很明白,矮子里面拔高个儿,或许他们都知道有比钱津达更好的选择,但穆淳,或者说是朝廷需要的恰好是这样的盟主。太过作为和太过无能都不是上上之选,平平庸庸最合适,这样搭上扈坚良那个摆设似的抚江侯才效果拔群。
态度很明白,说得更明白,以至于杨臻当时听完穆淳的话还调笑了句真不拿他当外人,穆淳却说他身份微妙,本来也算朝廷这边的人。
“既然如此,离老哥的事怎么办?”周从燕问。
“车到山前必有路。”杨臻说。
“你也会说这种话了?”周从燕笑问。
“起码目前是没法办的。”杨臻手欠用周从燕的额发绕弯。
演武场外跑进来了几个峨眉弟子,挨家座席贴近了说了些什么。峨眉座席间生出了许多诧异,峨眉弟子来通知,他们峨眉却是因距离入口不近而第四个才被告知,告知的内容还是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事。
午后请各门派当家人往峨眉小院一聚。
传到周从燕这里的时候,他们也就知道了围观座席中的议论纷纷缘从何起。没说传话的人是谁,也没说聚过去干什么。
单以谋没能坚持到上半场结束,提前回了院子。其他人也好奇峨眉这是在唱哪一出,捱到半场结束回去麻利地吃了饭就都陆陆续续地赶去了峨眉的院子。
周从燕和苏纬去的时候,单以谋正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院子正中央。过了一会儿,张春洲也陪着竹叶青站到了周从燕旁边。
“娘?你来干什么?”周从燕有些意外。竹叶青自从进了承贤山庄以后从来不往人堆里去,不是怕被认出来遭报复,是顾忌着那样会给自己女儿添麻烦,正好她也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
“你家那口子托我带点东西来,说要还一个叫刑兆辉的一个说法。”竹叶青说。
周从燕难免恻然,当时她初游江湖,见识的人算不上多,但对刑兆辉的印象即便是过去了这么久仍是那么好,同样是大派当代首徒,能全方面同台媲美的也就是季风轻和刑兆辉,同样的光风霁月,刑兆辉比季风轻差了些傲气,却多了一份温润。出门在外见识多了,到最后还是刑兆辉那样的人更讨喜一些,可惜也是太可惜。
围观之人越聚越多,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之间,正屋里走出来了两个人。正面一亮相,议论之声又被盖过一浪。
“诸位同仁,事出仓促招待不周,还望各位见谅。”参宿真人站在廊下说,“今日我,参宿,代表峨眉向武林致歉,三年前家门生乱拖延至今,这三年间峨眉若给列位添过什么麻烦,还请列位包涵,日后参宿也会登门一一谢罪。”
“真人,您在说什么呀?”淮南盟主陶传襄问,“我们这……都听不懂啊。”
参宿真人深吸一口气道:“三年前,我峨眉参象掌门羽化,之后又接连痛失两位出类拔萃的门徒,就连参宿我也险些变成活死人,这一系列祸事发生之后,门徒单以谋迎难上任。”
这也是江湖人尽皆知的事。
“只是我这一遭劫难正是拜他所赐而得来的。”参宿双拳紧握双眼鼓红,竭力稳着心血说,“当时我接连怒火蒙心险些过去,好在当时有贵人在场才救回一命,可在我卧床恢复之时他却封我经脉穴道,让我重现昏迷,无法清醒,这一躺就是三年!”
众人哗然,世事更迭太快,让那些旁观的人直道眼花缭乱。而众目睽睽所聚之处,单以谋只是低着头站着,一言不发,围观的人们甚至都看不见他是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