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半夏嗤笑:“你自觉本事高深旁人参悟不透?”
竹叶青皱眉摇头:“我女婿把隗冶的铃铛末给我看过,里面只有一截螈尾,与殉蛊并不一样。”
“一不一样不重要,你只说隗冶能不能除掉就是了。”林半夏说。
“这……”竹叶青左右思量后说,“我得再见一见隗冶才行。”
林半夏这半天里也实在是没个闲茬,拾掇好了张春洲又去峨眉的院子看望参星和参宿,这二人毕竟是她带过来的,有晌午那诛心搅肠的一遭之后真不敢想这俩人会变成什么样子。
参宿由南庚等几个年轻弟子陪着埋案劳作,一见来人是林半夏,苦了半天了苍颜总算有了一点笑意:“林医仙来啦,失迎,是我招待不周了……”
林半夏心里觉得他这硬要周全的客气实在强己所难:“我来看看,匆匆千里赶来又经了这番坎坷,真人可还应付得过来吗?”
参宿真人颓颜赘着疲惫笑道:“多亏了林医仙的汤药支撑,不经这几遭波折,我也没想到自己还能坚韧至此。”
“临危受任,真人实在辛苦了。”
参宿真人在林半夏面前没有一点矫作,摇头道:“如今想来,峨眉沦落到如此地步何尝不是我不查之过,我若是能多留心他们一些或许就能早一步发觉以谋的心思了,或许就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了,那样的话如今掌门师兄还在,兆辉和固敏还能在大会上为峨眉争光,我峨眉也还是当之无愧的名门大派……”
旁边陪着的几个峨眉弟子也不禁抹起了泪。林半夏看得窝心,这么些人在她面前流无声的泪,她受不了这样的悲苦。“世事无常,世路崎岖,真人不要太委过于己了。”她说。
参宿唏笑难辨,安慰过身边的后生们之后对林半夏说:“对了,如果可以的话,替我向杨臻小兄弟道声谢吧,我怕是实在分不出精力去周全这些关节了。”
林半夏答应下来。她也明白,参宿真人多半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杨臻,虽然杨臻给了峨眉一个真相,但峨眉并没有人向他求过这个真相。参宿真人衷心诚意地谢杨臻让人去治醒他,但他也恍惚自己能不能接受眼下的结果,在未真正想明白之前,总会有些信疑参半的芥蒂。
“多谢了。”参宿扶额掩面。
“参星真人……”林半夏还有旁的牵挂,“她还好吧?”
“一直在房里,我们隔几刻便会去看一看,只是愣神,跟她说话也没有反应……”参宿叹息,“林医仙若能劝一劝她,参宿感激不尽。”林半夏正有此意,参宿再三道谢,又指了南庚领着她去找参星。
屋里只有参星一人。时近黄昏,门扉紧闭,灯烛未燃,所以屋内黑漆漆一片,让人觉得异常沉闷。
林半夏摸索着推开了一扇窗,让外面的残阳余光照进屋里。她看着参星那副颓丧的样子,真就像黄昏的余晖一样暮气沉沉。她坐到参星对面轻轻把手搭在了参星的手背上温声问:“你还好吧?”
参星一如参宿所说,没有任何反应。
“我……”林半夏老老实实收回手说,“去见过单以谋了。”
参星的眼睛动了动,枯涩的眼睛灵动得十分困难。
“他一直拿着一块秋梨糖不舍得吃。”林半夏说。
参星好不容易断了的泪又续了回来,掩面而泣,何其凄苦。
“对不起……”话说狠了,参星虽然回了神,但却又伤了一番心,林半夏愧疚难当,又开始组织安慰的话:“我们原本还担心他会想不开,结果他心中似乎还有牵挂,所以倒也十分老实。”
参星的悲伤迷离惝恍,许久都没能和林半夏好好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