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杨恕的悲伤漾了出来。
花千树朝他抱拳道:“杨将军,虽然咱们不算非亲非故,但到底也不至于如此,我行走江湖利索惯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你的盛情我接不了。”
杨恕努力编排了许久的措辞才道:“这样吧,既然你与若佟关系匪浅情同手足,我也把你当做义子如何?”
花千树听笑了,搞了半天他是想占这个便宜。“我早已视师如父,更不必再添其他。”他说,“将军的心意我明白了,以后常来常往就是。”
杨恕心有不足却也无法再厚颜争取更多,只好道:“如此……甚好……”虽然就此作罢不再多说,但杨恕看花千树的眼神仍剥离不净得复杂。事有可行而不可言者,最终也只是吞声踯躅不敢言罢了。
天色将晚,寥寥几粒疏星隐隐可见。嵬名岘一个人如同夜枭一般倚在前院大门内侧的一棵怪松上,寒目无声的样子几次都把从旁路过的将府仆役吓得不轻。直到夜色再盖一层,他等的人才出现在了大门外。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嵬名岘立起来问。
杨臻扭着脖颈子掐着晴明说:“别提了,眼睛都快瞎了,你看我这手抖的。”他过分虚张声势地便嵬名岘摇手。
“你这是干嘛去了?”嵬名岘困惑难解。
杨臻眼珠轱辘了一路还是觉得酸,叹道:“一时嘴快,抄了半天书,累死我了。”
嵬名岘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随他往后院去的时候又问:“到底怎么回事?”
“我给表哥抄书,还没抄完呢,明儿再去。”杨臻不愿浪费一丁点额外的力气,只想赶紧回去睡觉。
嵬名岘问:“吃饭了没有?你迟迟不归,他们便没等你。”
“吃了。”杨臻简单回答。在颜玉斋抄书的时候闻南曜善心大发管了他的饭,好歹没饿着他。
回屋之后,嵬名岘才从怀兜中掏出了信封给他道:“济南那边来信了。”
“这么快?”杨臻躺着拿过信撕开便看。他们辞别济南不过五六日,蒯粟办事倒真是雷厉风行。仅仅两页信纸,内容再简洁不过。尤老六将汪平示众惩罚了三日赶出大理分舵,他也同样曾派人暗中监视过汪平离开大理之后的行迹。汪平离开大理之后曾在荆州附近失去过半日行踪,后来又去了温州。据蒯粟盘查,大理分舵中有几人略略知晓汪平似乎与百花坞的一个女人往来姘合之事,但温州之后却再没有了汪平的消息。尤老六后来觉得事有蹊跷,又派人重新调查了汪平的身世,结果发现他虽是出自乌蒙,但却有相当长的一段时日在黄州呆过,只不过黄州那段时间的事从来无人知晓,而且汪平似乎还有几个兄弟,只是实在无法纠查清楚。
“没有记错的话,”杨臻把信纸往旁边一撇正好被嵬名岘接住,“钱津达就是黄州人吧?”
嵬名岘快速把信看了一遍,点头说:“似乎是。”
眼睛一闭,钱津达果然还是对得住他的怀疑了。胡威长那身本事若真是应了移梁合筑之法的话,梁从何来?那么雄浑的真气必然该有更深不可测的供源,不过钱津达……真有那样的本事吗?
沉寂片刻,嵬名岘逐一熄掉了屋里的灯盏。
杨青来捶门的时候是次日清早,听动静就很着急,嵬名岘开了门,跟这张曾经再熟悉不过的脸当面一对难免恍神。杨青一看不是他家少爷又大呼小叫地屋里跑。嵬名岘一搭手把他扯回来不想让他吵到里头的人,杨青却伸着脖子吊着嗓子喊:“少爷少爷,登州来人了!”
杨臻一下子坐了起来:“谁?”莫不是苏纬又跑出来乱窜门了?
“他说他叫苏途安,有急事找您。”杨青被嵬名岘拎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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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志·弃巢》第六卷《中山绝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