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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一厦几士

次日晌前,杨臻已经跟王鹤龄坐到一块摆起了局。他只消在此处耗着,用不了多久钦差的人就得找上来。下到中盘之时,杨臻两指一捏就拿走了王鹤龄三枚白子。

“哎哎,你又提我的子!”王鹤龄心疼得紧。

杨臻乐:“那我给你放回去?”

“拿走拿走!”王鹤龄恼着又跟他过了几子之后再一次发现自己败局已定,干脆摆了两子直接认输,起身去茶桌饮水。

杨臻凑过去与他讨开心混了口茶,爷孙俩准备回到棋盘上再摆一轮之时,闻南曜急色匆匆地从外头进了屋。

“哟,光潜啊,过来看看我这局如何?”王鹤龄招手。

闻南曜甚至无暇与他客气问候两句便直奔杨臻而去。杨臻的意外转瞬即逝,眼看着他逼近跟前,咋舌道:“原来京城里来的钦差是你啊?”

“你去那种地方干什么?”闻南曜的话显然是质问。

“你的人能去,我为何不能去?”

“我派人是去公干!”闻南曜按着他说。

“那我就是谋私喽。”杨臻嬉皮笑脸。

王鹤龄见势头不对劲,伸手把杨臻拉到自己身后问:“你们这是作甚?要当着老夫面打起来吗?”

闻南曜自知失仪失礼,作揖道:“扰着相爷了,下官知罪。”

“好好说话。”王鹤龄坐下来,继续护着杨臻。

闻南曜一阵犹豫,上前拉着杨臻对王鹤龄说:“下官有些话想与舍弟私下说。”

王鹤龄不大乐意:“什么话不能当着老夫的面说?”

“是啊,有什么话不能当着相爷的面说?”杨臻附和道。

闻南曜郁结恼火,瞅着杨臻幽怨地看了他许久,最后一甩袖道:“罢了!我不说了。”他带着脾气朝王鹤龄拜了礼之后梗着脖子扭头大步出了屋。

王鹤龄望着闻南曜离去,他自叹垂垂老矣,看不明白年轻人的心思。这种摸不着头脑的感觉就好像他不曾年轻过一样。他问:“你们到底在搞什么?”

“我碍着钦差大人公干了。”杨臻据实相告,“他的人和您的捕快在淮安等徐枢同伙的时候遇上了我。”

王鹤龄老眼一瞪,他虽然不曾过问闻南曜的差事,但毕竟衙门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大概也知道全貌。“你认识徐枢?”

“不敢瞒您,我确实见过他几次。”杨臻说,“这次去淮安也是有事找他,只不过却碰上了那些人。徐枢他……不会有事吧?”

“嗐……”王鹤龄拍了拍他让他坐下来继续摆阵,“不好说,要看他的配合程度了。温氏留下来的隐秘如今只有他一人知晓,适逢外有战事内遭荒年,朝廷需要国初之时藏起来的财力支持,可既然当时温氏未曾留下真迹,这个徐枢又怎会轻易交代呢?”

杨臻在沉默中落子,王鹤龄虽然只是一知半解,但对徐枢的推测却没错,以徐枢的为人,大概宁愿带着真相去死也不会让那些他抵触的人如愿。

王鹤龄又与他往来数子,才听他缓缓开口:“我想见见他。”

白玉棋子落盘之声清脆灵亮,王鹤龄提醒他继续出子道:“这你便得去跟钦差说了。”

杨臻与王鹤龄对视之时总有些心虚,一是虚自己对这老相爷并不完全坦诚,二也是觉得老爷子应该猜得出他想干什么。

“相爷。”五叔在门外通传,“林姑娘来了。”得了应允,五叔便去把林半夏请了过来。

林半夏后面必然是跟着鸿踏雪的,鸿踏雪一进屋礼还未见完抬眼看到杨臻之后又立马调头窜了出去。屋里的人还未来得及诧异两句,他就拽着个青绿衣衫的妇人跑了回来。

“见过老相爷。”竹叶青打躬作揖起来虽不像个女人倒也十分恭敬。

王鹤龄虽觉得眼前这人眼熟,一时半会间却也想不起来她到底姓甚名谁。直到听得杨臻说这是他的泰水大人才爽快地认下了这个隔辈亲家。

闲叙许久,留林半夏鸿踏雪继续与王鹤龄聊,杨臻便与竹叶青到了庭院中。

“你们怎么来应天了?”杨臻晓得林半夏路过应天总得来看看王鹤龄,但他们不是去追隗冶了么?

竹叶青扯住了小厮要了壶茶说:“这不是,撵着隗冶那家伙的脚后跟追到这里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