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不容缓,顾慕之拼尽全力地往前冲,他担心非常,好在怀中之人在他应过一声之后便逐渐安宁了下来。
那副样子,虽然未能睁开双眼,但瞳眸却似乎在黑暗中找到了心安之处。
连舟渡落地之时正赶上方尔玉被钱津达扛飞,院里树跟上还歪靠着个艰难动弹的小年轻。未接手之前他只有满心满脑子的仇恨,昔日钱津达在师门众师兄眼中从来不算什么,连舟渡也未曾把他当回事。只是真正交手之后第一击,连舟渡心中便不禁一沉,他所感受到的差距恐怕百里启来了都难以摆平。
直冲侧切几招接下,连舟渡以进为退地逼着钱津达追出数招。自入师门就不曾服输之人,即便如今深知自己终将处于下风也不会退缩。他能把小师弟的身手磨练得那般迅疾,自己的本事更不会逊色多少,仅是那令钱津达眼花缭乱的出手速度就已经足够唬人,只是连舟渡逼得钱津达不断后退之时也在迷茫,内力究竟悬殊,若是钱津达心性够硬,抗下压力看破他的路数他就再无余地冲钱津达耍威风了。
方尔玉从底下追过来协助连舟渡,两个身手不凡的人甚至不需要过眼合计便能配合起来。只是此刻钱津达给他们二人的感觉直宛如剑圣站在他们面前,而这个虚幻的剑圣身后还藏着个视他们为陌路仇雠的杨臻。
连舟渡和方尔玉心里越垒越高的怒火被钱津达肆无忌惮地一轮真气外泄轰散,他们猛然间冷静了许多,虽然赢不了钱津达是他们二人心知肚明的事,但这却是他们此时此刻才不得不正视、面对的问题。
方尔玉被甩到墙根,气海震颤,一时间不敢动弹。黄檗想赶来看顾他又自顾不暇,唯有连舟渡尚有勉强一战之力。
钱津达浑元吐息,暂且歇一口气,又忍不住仰天大笑。从前那些高不可攀的人如今在他手下如此狼狈,属实是畅快,他甚至又惦记起了杨臻。无论如何他都要把杨臻抢回来,如此下去,百里启算什么,那群牛鼻子老秃驴算什么,秋清明凤中天又算什么?
“正好,我还没尝够逆元气的滋味呢,连兄再助我一臂之力如何?”
连舟渡把后槽牙咬得咯咯响,他只恨自己本事不够,否则必然要为小师弟把眼前这个混蛋剁碎。
钱津达实在没耐性等连舟渡的态度,出掌成爪真气倒旋直接把连舟渡吸了过来。方尔玉看得紧张,直冲过去阻拦,但却被钱津达挥掌轰开。
连舟渡心中惊骇,钱津达何以有这等本事,这边能霸道地把他牵拉过去,那边又能随手把方尔玉斥退,两种逆向的真气同时使用,纵使是他这个被师父师长们摔打到大的人都未曾见过。可他又有不明之处,几番交手下来他确实能感觉得出钱津达放出来的逆元气有杨臻的神韵,但却又总有莫名其妙格格不入之处,他困惑之际怀疑可能是因为钱津达尚不能将杨臻的逆元气融会贯通,可钱津达又能做到推吸并用的精细功夫,实在令人费解。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分心细究这些,更不可以认输,虽然钱津达能吸住他但却未完全禁锢住他,他尚有动弹的余地。连舟渡卯足全身的劲力在临近之际凌空扭身以旋身甩动的力气踢开钱津达的吸掌,抛臂破障,最后一拳捣在钱津达的胸膛上。
钱津达仅是单脚后退半步便顶住了连舟渡的攻势。连舟渡难免有些惊愕,趁此机会又冲着钱津达拳脚尽展,可却再也未能撼动钱津达分毫。钱津达乐津津地看着连舟渡在自己面前黔驴技穷地发疯,看腻之后一伸手直接掐住连舟渡的颈子把他举了起来。
“也不知你还有没有机会替我带句话,”钱津达把手附到连舟渡的神阙之上咧嘴黠笑,“比起你,其实我更希望来的是百里启。”
连舟渡想骂人,祸害他的师弟还不算,还惦记他的师兄——在连舟渡眼中,钱津达就该死在他的手里。天大的仇恨直被气海倒旋翻腾牵扯出来的痛苦裹上了一层血色,连舟渡几乎是立刻明白过来钱津达在干什么,只是这等疼痛实在超乎想象,他从小皮厚抗揍,至此唯是心疼自己那娇生惯养的小师弟,这哪里是他师弟能受的苦……
方尔玉眼看连舟渡被擒住,重新攒劲提着障刀冲向来直要斩断钱津达的手臂以解救连舟渡,可钱津达调了半边步子把连舟渡挡在了面前,险些逼得方尔玉误伤连舟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