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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人心难论

林半夏一马当先,赶紧过去查看情况。梁源等崆峒门人向周从燕道过叨扰后纷纷离开,那些眼生的人混在几个门派离场的队伍里不一会就不见了踪影。参宿在单以谋等人的劝慰下扭头去跟秋清明过了两句话也悠悠离开。

周从燕与秋清明见礼,简单说过之后唤肖代隶来吩咐道:“你去查查方才那几个面生的人是何来历。”

肖代篆以为周从燕恼了他们意欲报复,刚要自荐,又听周从燕说:“查清楚他们有没有受人指使,记得存留证据。”

秋清明看懂了她的意思,回头一扫,邓子高连舟渡等人便纷纷会意答应道:“弟子随行,定将那些人查透。”

人群剥离,徐枢道:“那些人没准是朝廷派来搅乱局面浑水摸鱼的。”

周从燕尚无定论,只是那几人拱火的本事真是厉害,怂恿着参宿等人来声讨她,句句都往缝里插,但凡她脑子不清晰把不住脾气就跟参宿他们吵起来了。

秋清明二老同周从燕进屋后问:“你派人去给林老头送信了?”

周从燕点头称是,“他老人家阖该知道。”

“我们这些人呐……”秋清明看着伏在床边仔细端详杨臻睡颜的任去来说,“到了这个岁数还能喘口气的,最逃不开生离死别,白发人送黑发人,幸亏你们了事利索……”

周从燕窝心得很,秋清明和林年爱的那些已故的徒弟们她基本都听说过,何况这些日子与林半夏长久相对,后者师兄林远志的事她更是知道了不少。如果让她面对一个痛失黑发人的白发人,她大概都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安慰。

肖代篆在外头梆梆捶门,扰得周从燕难免烦躁,心里嘀咕,再改不了肖大这副咋咋呼呼的德性算她无能。开门接见,肖代篆着急忙慌地指着前院的方向说:“教主,您赶紧到前头看看去吧!”

“怎么了?”周从燕一时撇下了对肖代篆的意见,她隐隐觉得事有不好。

“那个吴老头好像不行了,林大夫让你赶紧过去呢!”肖代篆道。

没有半分虚张,周从燕到时几个年纪大些的学徒伙计已经哭没了力气。周从燕还想挽袖子帮忙,林半夏却推手朝她摇了摇头。老人家早就走了,林半夏摸脉的时候老爷子腕上已经几乎没有了温热,她试过回天之望,但终究是为时晚矣。

“怎么会这样?”周从燕的悲伤又多了一层。

“自从把老人家救回来他就一直没将养过来,因着前头几日老人家一直卧床休息,直到今早来人送饭才发现情况不对劲。”林半夏说。

周从燕往旁边站了站给医馆的人腾出地方,看他们给吴乃学收敛形容,又悄悄问林半夏道:“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吧?”

林半夏与她对视一眼,摇头道:“窒息而亡,一口气没提上来便过去了,这种情况在身子骨不大好的老人中太常见了。”她能明白周从燕的草木皆兵,近来的糟心事就没断过,周从燕多怀疑一步也无可厚非。

周从燕听到“窒息而亡”的说法之后反倒有灵光一现,她拉着林半夏告别此间挪到院里与后者低语道:“之前峨眉先掌门参象真人也是窒息而亡,可佟哥去查看过参象真人的尸身之后却说参象生前动过大气,有此前提他才一直追查出了峨眉的隐情。”

林半夏明显有些惊讶,这是她不曾想到的。

周从燕眼看她这副反应,心中也不禁呴气:趁人不备去探尸情这种离经叛道的事换成别人又有谁能想得到呢?

林半夏轻搭她肩道:“你说的对,这两日里我盯着些空子去瞧瞧,吴老大夫平白遭这么多罪还好心收留咱们,倘若真有冤情,咱们阖该为他伸张。”

晌午之时,又有一行人匆匆进了医馆,直直撞上医馆的白事不说,一裳红袍子更显示十分尴尬。

“好家伙,吓我一跳!”凤中天飞进后院见到秋清明和周从燕之时抚胸畅气道,“我还以为来晚了你家那小孩儿死了呢!”

“你闭嘴吧。”秋清明瞟他,好歹是死者为大,这老东西说起话来不知轻重没遮没拦,让别人听了去实在不好。秋清明斥他道:“赶紧把你那身皮换下来!”

“凭什么?”凤中天往院里大方一坐。他这辈子就只为仙师披麻戴孝过,其他人还真不值得他动弹一回。

周从燕心累得很,指着院子后墙角落道:“那您还是从那边翻墙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