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府根本大道典籍《正法真一大道经》合共七卷。
一般情况下,传度弟子得授一、二卷。
通过授箓者,方可得传第三卷。
五重天境界的加箓升授者,得传第四卷。
六重天境界的加箓加授者,得传第五卷。
七重天境界的加箓加升者,方可得传第六卷。
传下的道经封存在玉简法书内,是一次性的物品,只能供一人一次使用。
虽然可以口述讲解,但其中很多道蕴,转述过程中可能散逸缺失。
等到了第六卷、第七卷更是完全落不到纸面上。
李松、李紫阳等人全部身陨后,李氏一族其他人就缺乏得到后两卷道经的途径。
除非他们能找到天师袍。
便是如今龙虎山上,虽有几位高功长老可以从旁督导,但假使有新的七重天修士,正规流程也是入万法宗坛传承第六卷道经的奥妙。
除此之外,唯有天师袍。
便是天师印也只蕴含三洞三界真经,而无正法真一大道经的道蕴。
至于说外界通过李氏子弟掌握的前五卷《正法真一大道经》来推导后两卷,也基本没可能。
说句不好听的,如果能那么做,黄天道当年分裂时,类似情况早已出现。
正法外传,自然不合适,故而天师府接下来局面安稳后仍要清理门户。
所幸,不论基础灵符的符经还是高等灵符的符经,天师府都可通过万法宗坛隔空镇封。
李氏族人虽然也都是符箓派传承修士,但从此之后,基本就可以告别制符了。
他们不像黄天道。
黄天道能在外独立,是因为当年自立门户时有不止一位道家符箓派高功长老。
彼时,一位反出天师府门墙,参加开创黄天道的宿老,牺牲了自己,再加上离开龙虎山时带走的诸多秘宝配合,方能身化宗坛,于山门祖庭之外,另开一宗。
如此,才能顶住天师三宝和万法宗坛的隔空镇封,为黄天道自立门户多年奠定根基。
即便如此,黄天道也面临远忧。
除了时时都要维持祭告,防止万法宗坛的同化外,由人身所化的法坛,便仿佛也有生命和寿命一般。
那位黄天道开山宿老彼时正当盛年。
但随着时间慢慢推移,他如果还在世,必将一步步走向衰老。
而现在,就是他身化的黄天宗坛,终将有衰老以至于寂灭的一天。
这种临时权宜之计,终究无法与真正的万法宗坛相提并论。
而李氏一族甚至连想要远忧的机会都没有,眼前状况就能让他们绝望。
姑且不提黄天宗坛当初建立时耗费的许多珍贵天材地宝,如今已经绝迹。
就算所有辅助材料都齐全,李氏一族眼下也无一位上三天符箓派修士能站出来牺牲自己了。
想要身化宗坛,那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的。
一要道家符箓派自己的上三天高手。
二还要此君自愿。
李氏一族,上哪里寻去?
若非如此,也不至于所有人都感慨李松、李红雨四人全部陨落,出人预料且影响巨大。
李家年轻人们努努力,争取像陇外萧族一样,新出几位年轻上三天强者?
抱歉,还是不行。
没有自家宗坛,传度弟子难以授箓,相当于断了下三天修士通往中三天的道路。
没有自家宗坛,中三天修士也无法打开天门,通往上三天。
道家符箓派七重天境界,称为通天。
通天之路,何其艰难?
就算有什么奇迹发生的可能,莫说天师府答不答应,黄天道第一个不答应。
故而上官宁有言,如有万一,那就是李家人鸿运齐天,抢先一步找回天师袍。
“晚辈将来在外行走,亦会帮忙留意。”萧雪廷言道。
元墨白、上官宁一起谢过。
双方接下来的交谈,便比较随意。
雷俊、张静真等人亦不时插言。
晚些时候,上官宁和张静真,招待萧雪廷在客房住下。
雷俊随元墨白一起返回高功阁。
“重云,你对于和唐廷帝室的代表打交道,似乎不那么热衷?”元墨白温声问道。
只有师徒二人,雷俊说话没什么顾忌:“师父看得很准,弟子目前不排斥同唐廷帝室打交道,但确实也不热衷。”
元墨白落座:“哦?”
雷俊:“唐廷帝室扶持包括本派在内的各大圣地,制衡对抗世家势力,本派连遭大劫,元气大伤需要休养生息,得唐廷帝室扶持,也确实需有所回应,不过……”
他笑笑,但笑意疏离:“换个方向去看,京城张氏,何尝不是血裔传家的巨室呢?”
元墨白也笑笑:“还是有分别的。”
雷俊颔首:“与其说张氏是五姓七望外另一世家名门,不如说他们是天下第一豪族。
历史没五姓七望那么悠久,但是单只论一家一姓的话,权势犹有过之。
张姓太祖昔年鼎定天下,实力才情自然没的说,但他自幼长于宫廷的子孙就不好说了。
是,帝王天子道之下,历代唐皇皆顶尖高手,但那是以天下之力奉一、两人的成果。
天子失德,则民心散、国运失不假,当有新豪杰四起再决雌雄,改朝换代,但苍生已经被糟践过一轮又一轮了。
倒不是仅张唐如此,历代皇朝更替兴衰,皆如是。”
雷俊摊开双手:“弟子并非反对本派过去和当前同唐廷帝室合作,不过,弟子眼中,京城张氏同五姓七望,存在分别但有限。”
元墨白不以为忤,只是笑着伸手点了点自己的徒弟:“重云,慎言。”
雷俊笑着点头。
他不信奉与人斗其乐无穷。
如果可以,他希望没有人来打扰他,自己可以安安静静修行揣摩法术,徜徉在道法的奥妙世界里。
不过有些祸害,实在让他绷不住。
名门世族中,也不乏他能相处得来的人,只是祸害总体太多。
如果唐廷帝室中是类似情况,那雷俊同样会绷不住。
和对方本身是祸害有关,和其他身份无关。
对于部分人只反贵族不反皇帝的心态,雷道长素来是不当一回事的。
当然,如今这位女皇陛下登基时间尚短,一切都还有待观察。
“重云,你对天师之位,怎么看?”元墨白忽然问道。
雷俊有些诧异,看向自家师父。
元墨白面上微笑不减,仍然和煦。
雷俊坦然道:“有点兴趣但不多,主要是类似际遇难得,想尝试一下。
但将来有一天如果我真能坐上这个位置,估计坐一段时间也就退位让贤了。
我对修习道法和领略这个世界的风光更感兴趣。”
元墨白微笑:“你这个心态,恐怕很多人不会同意。”
雷俊:“求同存异就好。”
“这四个字,可以对应另外四字……”元墨白笑叹:“知易行难。”
跟随元墨白在高功阁历练处事一段时间后,晚上雷俊返回自己住处,继续修行。
惯常的吐纳调息观想存神之后,雷俊起立,走到窗边。
望着夜间星空,他沉思不语。
半晌后,雷俊收回视线,摊开手掌。
一张灵符和一枚丹丸,漂浮在他手掌上空。
灵符是千里传音符。
丹丸是精金剑丸。
雷俊看着两物沉思。
先前剑谷地底一战,他正是利用能联系到李轩的千里传音符,方才能确定对方大体位置。
类似办法,有其偶然性。
而且也是欺负李轩等人不知情。
元磁剑丸威力大,但消耗也大。
雷俊琢磨着,做更进一步改良。
当前重点,还是命中率问题。
亦即是瞄准和定位。
思考相关问题,雷俊做一些实验,忙活到天亮。
第二天,蔺山到访相邀:“雷师弟,张师姐和方师弟商量着,一起设宴招待萧居士,想邀伱一起,你的意思呢?”
雷俊未及回答,脑海中竟忽然有光球闪烁:
【已成新贵,众矢之的,祸福相依,进退自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