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种感觉委实奇怪至极。
她抬起手轻轻捂住胸口,那里无一丝痛意。葱指顺着粗布麻衣攀沿而上,抚摸上唇畔残留的那滴滴红艳的鲜血,一点点擦拭,却如同如何都擦不净。
从前的她,真的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么?那她若听从内心那似有似无的声音,当真恢复了武功,恐怕会有更多的人不喜欢她。
闻宛白最害怕被旁人不喜。
她额间一点朱砂此时显得格外妖艳,即使是粗布麻衣也遮不住她原本的风华,不比旁人瞧着娇弱,却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从前清冷的容貌不改,却别有一番婉约情致。
屋外的阳光照进来,可闻宛白只是茫然地抬起头,望向苏晔之。
他雪白的衣衫上溅了点点鲜红,此时却顾不上在意。他冷冷地望着闻宛白,眸中是不加掩饰的恨意。
若是从前,他无论如何都会留人性命。可从水月宫活着走出来以后,他的血液中也开始流淌嗜血的因子。
不曾想到,她对他的影响竟这样大。
苏晔之决定回师门。
他不该忘记,闻宛白无论变成什么模样,都是水月宫宫主。而她日后是死是活,与他无关。
他将剑归鞘,转身离开。只是稍显凌乱的脚步暴露了他此刻内心的真实情绪。
闻宛白垂下手,缓缓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想追上苏晔之的步伐,却意外踉跄跌倒在地。
她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唯有目送他的背影离开。
她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这几日总有些凌乱的记忆不时乱窜,可她却丝毫都握不住。
头好痛啊……
别……别走啊……
她还需要他的帮助。
闻宛白挣扎着爬起来,顾不上身上的灰,跑了出去,隐隐看见苏晔之的身影。
一步,两步,三步。
渐行渐远……
这种感觉为何这般熟悉,宛如从前,她便经历过数遍一般。
血复自她的唇畔溢出,衬得整个人愈发妖冶。
傍晚。
苏晔之独自站在客栈房间的窗口处,吹着凛然的寒风,思绪有些许凌乱。
他手中不断抚摸的是那串闻宛白送给他的相思豆手串。
这段回忆,终究是要淹没于尘埃了。
分明痛苦不堪,可他竟会怀念。
这才是他痛恨自己之处。
休整一夜,明日起,他便启程回师门。
抬手,红色的手串不留情地顺着窗户坠落,一点点掩埋进雪色间。
随之掩埋的则是他这段不可言说的过往。
没有寒水草,师妹的命便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