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藝如尘回去的时候,身旁还跟着一名始终笑眯眯的男子,以及在脑海里叽叽喳喳,很坚决的认为藝如尘打算换掉它的抽风光球,要不是旁边有人,早就把它拍得远远的了。
藝如尘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象征性的警告了光球几句后,察觉到身旁投来的视线,扭头看了过去,被撞个正着的男子也不尴尬,温和的笑了笑:“道长眉头紧锁,可是有什么烦恼?”
“只是在想着怎么处理一些事情罢了……话说,阁下这是打算随吾一起走吗?”藝如尘顿了顿,转移话题问道。
男子闻言笑了笑,恍然道:“原来道长想处理的是在下的事情吗?”
“……自然不是。”想处理的明明是光球,他才不在乎。藝如尘暗自吐槽了下,面上认真道:“只是提醒一下阁下,现在还早,莫要跟着吾浪费了时间。”可以吃个早饭再过来,当然能帮他带一份就更好了。
男子微微摇头,同样一脸认真道:“既然还早,便没有浪不浪费时间一说,道长也不必担心,在下说好的事情是不会反悔的。”
“啊……好的。”藝如尘见对方说得认真,下意识点头表示赞同,随后意识到这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不禁有些失笑:“当然,吾说好的事情也不会轻易反悔,这点阁下尽管放心。只是现在时候尚早,想必阁下还没吃早饭,不如先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等吾将事情处理好了再来找吾也不迟。”
然后就看到男子一成不变的笑容微微僵硬,似乎是没料到话中居然没有带着其他的含义,不过很快就调整过来,温和笑道:“既是道长的好意,在下便收下了,那么……”
“欸,也顺便帮我带个早饭呗。”藝如尘拿出十文钱,递了过去,待对方接过后,眉开眼笑的行了一礼:“有劳,那就回见了。”
男子微笑回礼:“回见,道长。”
藝如尘背着道琴走后,男子摩挲着手中冰冷的铜钱,稍稍握紧,眉眼弯弯:“看来,比吾预料到的要有趣些。”
好人帮。
藝如尘回来的时候,破玄奇正指挥着剩下的小弟擦拭狂龙一声笑的雕像,脚边还放着几个编得歪七扭八的花圈。
“老三,你回来得这么快啊?怎么不在老大仔家蹭个饭,顺便打包一些回来?”破玄奇说着,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藝如尘早已适应对方那异于常人的脑回路,调节了下自己的情绪,语调适当的表现出了悲痛:“想到那些死得苦状万分的好人帮弟兄们,吾的心便如刀割一般,怎么还有心情蹭饭呢?”
“呜呜呜……那些小弟们死得太惨了,都是那个大雕仔干的好事!先是杀死了狂龙老大,后面又打坏了我们的老巢,这口恶气不出的话,我对不起狂龙老大的在天之灵啊,呜呜呜……”
“呜呜呜,我们太可怜了,怎么就碰上这样的大……呃,大雕仔!”
小弟迅速改口,然后抱做一团,在狂龙一声笑的雕像前痛哭流涕。
藝如尘眼角不自觉抽搐了一下,看着前面光打雷不下雨的几个人,抵唇轻咳了几声,然后语气真挚的安慰道:“大军师不必自责,世事无常,谁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意外,现如今只有好好活下去,才不会愧对……呃,前任帮主的在天之灵。”
“呜呜呜,老三你说的对,现在好好活下去才是硬道理,老三你也赶紧退隐吧,不然就会重蹈那个跟你很像的小白脸的悲剧,那小白脸死得真惨……”
破玄奇没啥诚意的感慨了几句,然后拎起早就收拾好的包袱,向着藝如尘挥挥手后,带着几个小弟瞬间溜得没影了。
“跑得还真快……”藝如尘无语吐槽,随后看了眼狂龙一声笑的雕像,原本想毁掉的,不过想了想,还是让光球拿出一块白布将其遮住,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光球,昨天晚上那些人中毒是怎么回事,谈无欲不是已经布置好计策了吗?”藝如尘走到那些小弟埋骨之处,回想着昨晚模糊的记忆,忍不住问道,按理说谈无欲是素还真的师弟,他的计策没理由会失败吧。
“啊,是因为昨晚有人在做饭的时候在饭菜里下了毒,加上那人也算是自己人,所以大家就中招了。”光球解释道,藝如尘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开口道:“是……荫屍人,之前代帮主中的毒发作了。”
“小阿尘猜到了啊~”
“毕竟是和谈无欲一伙的人,虽然之前有过想要偷窃「撼穹之能」的行为,但没理由帮着外人来破坏谈无欲设下的计策,谈无欲也没理由帮一个设计自己中了毒的人来做这场戏。而唯一的突破口,就是荫屍人上次中的毒。”
“那为什么不是之前投靠凌威的那些杀手下的毒呢?”
“荫屍人又不是没有感觉,那样就暴露了,怎么可能成功。”藝如尘撇了撇嘴,光球立刻夸赞道:“小阿尘你真聪明(),既然这么聪明我们就不用让那个人加入了,小阿尘你可以单干*(ˊˋ*)*”
“都说好了,怎么可以反悔,而且有个了解苦境环境的人不是更方便些嘛。”
“可是,那人心怀不轨嘤(_)”
“哦,那个啊,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嘛,就算他知道了方法也没用,我之所以能以魂体存在,是因为特殊的体质,而他并没有这个体质。”藝如尘并不在乎这些,光球一想也是,但还是有些不高兴:“小阿则也是了解苦境环境的啊,干嘛找一个不认识的。”
“……你是不是忘了那家伙是个路痴,他没迷路就不错了,还指望他了解环境?嘁,那我还不如指望那些个老不死的早点被雷劈死。”
“呃,这倒也是。”光球想了想,发现确实是这么个理。
藝如尘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拿出雪白色的骨笛,凑到唇边:“我要开始引魂了,别打扰我,要是今晚睡不好的话,你知道后果。”
“好嘞~”光球听话的安静了下来。
清冷笛音响起,藝如尘盘腿坐下,缓缓闭目,眉间一抹血色缓缓浮现,凝聚成新月印纹。
宫灯帏。
正在帮忙处理事务的秋宇动作一顿,随后稍稍扭头,轻轻的打了个喷嚏,接着继续看手中的案文,表情难得的有了疑惑神色。
手背处忽来一阵暖意,一杯泡好的热茶轻放在手边,适当的温度刚好可以暖手,坐在一旁的龙宿拿着紫金烟杆轻抿了一口,淡淡烟气从珠紫色的双唇间缓缓飘出,由过往的凉风一点点吹散。
“昨夜坚持帮吾处理这些琐碎小事,可是没好好休息,结果着凉了?”看着早已散去酒意,面容柔和却也透着几分疏远的秋宇,龙宿屈指轻弹残留的烟灰,将茶杯又往前推了一下。
秋宇清楚自己的体质是不会染上任何疾病,疑惑之时突然想起了一位朋友的戏言,不禁微微笑道:“估计是大……大姐许久没有见到吾,心中有些想念了吧,说起来自从愁别离世后,我也有一段时间没有看见大姐了。”
那个有着干净笑容的少女,还有如此不谙世事的性格,到底有何处值得秋宇对她如此……恭敬有礼?
想到秋宇在对方面前下意识放低姿态的行为,龙宿不由眯了眯双眼,眸底掠过一丝探究,却也知道自己得不到任何答案,没有就着话中提到的人展开话题,而是淡笑着又抿了下手中的烟杆:“哦?秋宇汝竟也会有这样的想法,倒是让吾觉得有几分意外啊。”
“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位朋友曾经说过的话,借来解释一下……啊切!”话未说完,第二个喷嚏就跟着出来了,这下两人都愣了一下。
“说到这个……”龙宿不禁轻笑了下,将手中烟杆放下,转而拿起了放在一旁的画卷,递了过去:“在公开亭发现了一样有趣的东西,也许就是导致秋宇你如此的主因呢。”
“哦?”秋宇好奇接过,将其打开后,入目便是再熟悉不过的字迹,旁边还有他的画像,不禁愣住:“这是,关于吾的悬赏?”
“看描述应该是用来寻人的,只是这上面的赏金数额,让吾有些好奇是谁这么大的手笔,竟……”
龙宿正要半调侃半试探的问话,却见秋宇已经将心神都放在了手中的悬赏上,眼中尽是少见的柔和之色,嘴角微微上扬,不同于平日里的生疏客气,也不是出于友情的配合,而是发自内心的,能让人感觉到温度的笑容。
见身边的人望着那悬赏出神,甚至露出了从未见过的笑容,金眸微黯一瞬,抬扇轻掩,轻柔儒音中听不出什么异样:“秋宇想到了何人?”
秋宇闻言立刻回过神来,笑容瞬间敛去,轻轻摇头:“并无,只是觉得这种做法还挺有趣的,对方倒也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