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亭微伸出手,想摸摸云衣的头,搂住她的肩,安慰安慰她,却始终伸不出手去。花丛老手的他,不知道抱过多少女人,但面对眼前的女人,却说不出的怯懦。
云衣的帕子已经湿透了,她随手把帕子扔到一边。
眼看云衣的眼泪又流了下来,顾远亭把自己的帕子递了过去。云衣接过,拭了拭泪。顾远亭没有收回手,鼓起勇气,想去摸云衣的脸颊。
云衣受惊地让了让,顾远亭心中受伤,立即把手收了回来。
顾远亭的举动暂时转移了孟云衣的注意力,她的眼泪停了停。气氛有些尴尬。
顾远亭想了想,开始唱民谣。
孟云衣听不懂顾远亭唱的是什么内容,只觉得歌声温和低沉,略带着一点忧伤,让云衣想起了自己的家乡,自己的亲人。云衣的眼泪又开始下来。
云衣仰头又喝了一杯,就着顾远亭的歌声一杯又一杯地灌酒。
要不了多久,孟云衣就喝醉了。喝醉的云衣终于卸下了心防,不再那么小心。
她颠三倒四地呜咽着说“爹、娘,孩儿好想你们!”、“我好辛苦。”、“我想回家”、“爹,娘,你们在哪?我害怕。”“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为什么要救我?我恨你!”“我对不住你,连累了你。”“王八蛋!我要把你扒皮抽筋!”“我想跟你走,带我走啊!”“我真没用”……
顾远亭凝视着黑暗,呆呆地听孟云衣说醉话,一动不动。
说了一阵,孟云衣又傻笑起来,开始醉醺醺地唱起了东昊儿歌,几首东昊儿歌里还夹杂着一首凉国歌谣。
唱着唱着孟云衣越唱越慢,停顿了一下后,忽然弯腰一阵狂吐。顾远亭赶紧起身扶住她。
孟云衣吐完后,慢慢伏倒在桌上,流着眼泪,微不可闻地说:“爹,娘,我好累呀……”
巾帕早就被云衣弄湿了。顾远亭直接拿袖子帮她擦嘴,也不嫌脏。
顾远亭就这么保持着弯腰的姿势,眼神复杂地看了云衣好一阵,才将孟云衣抱起,往花园外走去。
许知秋守在花园外,见顾远亭抱着醉倒的孟云衣出来,一面吩咐侍女去收拾亭子,一面快步跟上顾远亭。
顾远亭一边吩咐许知秋去煮醒酒汤,一边快步向孟云衣住处走去。
将云衣放到床上后,顾远亭帮她脱了鞋子和吐脏的外套,盖上了薄被。
许知秋端着热水进屋,打算服侍云衣洗漱更衣。顾远亭止住她,说自己会照顾,让她把醒酒汤端来就好。许知秋看了顾远亭一眼,没有说什么,安静地退下了。
顾远亭知道孟云衣不想让人发觉她的女子身份,平日里从不让侍女贴身照顾,所以把许知秋打发走了。反正他也不是会拘泥于男女之防的人。
顾远亭绞了热毛巾,帮云衣擦净了一塌糊涂的脸,还细心地帮她擦干净了手,再放进被子。
做完这些,顾远亭才在云衣床边坐了下来,安静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