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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最后的党项人

唐风惊得半张着嘴巴,含糊地说道:“你们是党项人?”

“对!最后的党项人!”大喇嘛一脸严肃地答道。

“不!这太离奇了,党项民族早就消失了,我虽然看出了你们的习俗,但无论如何还是不敢相信,你们竟然……竟然是党项人?”唐风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我们就是八百年前,西夏亡国后迁徙到这里的党项人,最后的党项人。作为党项人的后裔,我想我有权利请你们把那块玉插屏请出来,容我一睹真容。”大喇嘛的话语,不容置疑。

唐风的双手像是不再属于自己,不由自主地从包中取出了那块玉插屏,毕恭毕敬地放在大喇嘛面前的条案上。韩江看出,大喇嘛捧起玉插屏的双手微微有些颤抖,他仔细端详了很长时间,又小心翼翼地将玉插屏放在条案上,通过大喇嘛这一系列的动作,韩江很快判断出大喇嘛应该也没见过玉插屏,至少没有见过这块玉插屏。

大喇嘛放下玉插屏,长吁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早就料到,命中注定,会有这么一天,下面我就来说说这玉插屏的历史,这一切都要从我们党项民族的历史说起,我们党项人正如你们已经知道的,起源于黄河首曲,白河之滨的草原、森林中,后来,党项人不堪吐蕃人的进攻,选择了艰难的迁徙之路,我们的祖先翻越了圣洁的阿尼玛卿雪山,一路向北,一直迁徙到了宁夏平原,方才停下迁徙的脚步,逐步定居下来,后来,在我们民族伟大的首领昊王率领下,也就是你们所熟知的元昊,经过几代人的流血和牺牲,终于建立起了威震朔漠的白高大夏国,也就是你们所说的西夏。”

“这些都是我们已经知道的历史,您就直接说这块玉插屏吧。”韩江有点心急。

大喇嘛并不理会韩江,还是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们的先祖生活在众多部落、民族间,草原、大漠上的民族信奉的是狼的法则,弱肉强食,你不强大,就会被别人吞噬,于是,在与其他部落和民族的争斗中,党项人养成了勇武好斗的习性,党项人如与人结仇,必要杀仇人而还,否则,便无脸活于世间,但也正因为党项人勇武好斗,致使党项人一直处于四分五裂的状态,被人利用,自相残杀,是昊王!是昊王率领党项勇士东征西讨,所向披靡,用鲜血将勇武好斗的党项人凝聚到了一起,使党项人成为一个民族,一个强有力的拳头。

党项人作战,常常是全民皆兵,正是这样的一支军队,使昊王在好水川、三川口大败宋军,又在地斤泽击退契丹,威名大振,使宋、辽不敢小觑西夏,但同时,因为连年征战西夏国力消费过大,这使昊王在晚年改变了国策,停止战争,休养生息,崇尚佛教,另一方面,昊王利用掌握丝绸之路的便利,对来往商旅,苛以重税,这一系列措施,使西夏在昊王晚年,出现了一派富足景象,各地珍宝奇货汇聚而来,富足后的党项人,特别是那些在战争中立下大功的功臣勋贵,逐渐开始贪图享乐,原有的勇武好斗,被骄奢淫逸取代。”

“是啊!所有那些从草原大漠崛起的强悍民族,在南下中原,打下江山后,都丧失了他们身上勇武好斗的狼性,这也是为什么那些曾经辉煌帝国来去匆匆的原因。”唐风不禁唏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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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喇嘛颔首微笑,用欣赏的眼光打量着唐风,“不错,就连一身戎马的昊王,在晚年也开始骄奢起来,他的骄奢也为他晚年爆发的那场夺去他性命的宫廷政变,埋下了祸根,但是,昊王毕竟是昊王,据我们祖先世代相传的那个传说,昊王在他生命的最后几年,似有不祥的预感,他已无力彻底改变那些骄奢的党项贵族,为了王朝的长治久安,他暗使亲近大臣默藏额庞报告说,西北边界有战事,于是,昊王便派了一员大将,领着精心挑选的数万雄兵向西北开拔,但令人奇怪的是,这支人马除了骁勇善战的武士,还有大批从四方征集来的工匠,以及许多将士的家眷。”

“西北边界有战事?据我所知,昊王在位时,西夏的西北方向是比较稳定的,没听说有什么战事啊,当时,西夏的主要敌人是东北方向的契丹,东南方向的宋朝,西南方向的吐蕃和西面的回鹘,可谓四战之地,但偏偏西北方向是没有什么敌人的。”唐风疑惑道。

“年轻人,不要忘了西夏是怎么亡国的?”大喇嘛反问唐风。

唐风闻听,略一思索,竟惊得目瞪口呆:“您是说……您是说蒙古人,西夏最后是被由西北隔壁而来的蒙古人打败的!可……可这怎么可能,昊王那时,蒙古草原上还是四分五裂,根本没有力量进攻西夏,昊王怎么会预知一百多年后的事……难道昊王可以未卜先知!”

大喇嘛摇摇头:“具体情形,我也不十分清楚,总之,我们的祖先世代流传的那个传说就是这么说的,当时很多人都感到奇怪,于是,便有了各式各样的传说,据说,那支人马走时,秘密带走了许多大箱子,很多人认为那些大箱子里装得都是昊王的财宝,这支人马也不是去作战的,而是替昊王在沙漠深处的绿洲,秘密营建一座新的城市,这座城市里贮藏着昊王的珍宝,那支人马后来再也没有回来,他们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但是,这个传说却留了下来。”

“那玉插屏呢?”韩江急不可耐地问。

“玉插屏据说有四块,当年,当昊王萌生那个奇怪念头时,正巧西域向他进贡了一大块上等的和田美玉原石,于是昊王下令,请天下最好的玉匠制作四块玉插屏,在玉插屏的反面,刻上了一副通往沙漠绿洲,瀚海宓城的地图,只有当四块玉插屏合在一起时,才能窥见地图全貌,而在每一块玉插屏正面,昊王都命人刻上了四十四个字,也就是你们手中这块玉插屏前面那部分的文字,这四十四个字,透露出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就是昊王为防子孙有难,预先在沙漠中的宓城准备下了一笔惊人的财富,另外,还有一支骁勇善战的军队,驻守在那里。”

“昊王在宓城埋下宝藏,这个好理解,可是在那驻守一支军队,这句我们怎么也无法理解?”唐风问道。

“这只有长生天知道了。”大喇嘛无奈地叹道,随即又对唐风说:“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你们这块玉插屏正面所刻的党项文字,并不是昊王当初刻上的。”

“什么?您的意思……这块玉插屏是块赝品?”唐风惊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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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喇嘛摇摇头,缓缓道来:“我不是这个意思,这块玉插屏是真是假,我也无法判定,因为我从未见过真正的玉插屏,我之所以说这块玉插屏上的党项文字并非昊王当初所刻,是因为昊王下令刻这四块玉插屏时,并没有将这四块玉插屏送到不同的地方贮藏,而是一直将四块玉插屏珍藏宫中,所以他当然也就不可能在玉插屏上刻出每一块玉插屏所藏的地方,还有一点,昊王最初刻的也不是党项文字,而是汉字。”

“汉字?那依您看,玉插屏上的这部分字体较大的党项文字究竟说得是什么?是像我们判断那样,表明第二块玉插屏所藏的位置?”韩江一旁插话道。

大喇嘛端起玉插屏,端详良久,颔首道:“我的看法和你们是一样的,如果我判断不错,每一块玉插屏上面依次刻着下一块玉插屏所藏的位置,你们手上的这块玉插屏就应该是四块玉插屏当中的第一块,它上面的文字透露出了第二块玉插屏所藏的位置,以此类推,第二块玉插屏肯定刻着第三块玉插屏所藏的位置,应该就是这样。”

“那按照您的说法,现在玉插屏上的文字又是何时,何人所刻呢?”唐风继续问道。

“要弄清这个问题,那就得接着我前面所说的西夏历史讲起了。昊王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强娶了自己的儿媳,也就是西夏王朝的太子妃,本来,这对于党项人来说,并不算什么,党项人生性豪放,崇尚自由,男欢女爱,对于党项人来说,完全是自由的,没有任何伦理道德的束缚,昊王血管里流得是党项人的血液,他爱上了那个姑娘,他不认为有什么可以阻止他的感情,但是,太子宁令哥却是从小在儒学熏陶下成长起来的,他不能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宁令哥认为这是对自己的奇耻大辱,也是对整个王朝的奇耻大辱,仇恨已经冲昏了他的大脑。

而在这时,一个一直隐藏在幕后,等待机会的人物出现了,这个人就是当时的国相没藏讹庞,他也是昊王晚年最信任的大臣,他一直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可以让没藏家显贵的时机。现在,他认为最好的时机到了,于是,没藏讹庞极力煽动太子宁令哥,已经被仇恨冲昏头脑的宁令哥,再也无所顾忌,一天晚上,他潜入宫中,刺杀了昊王,而他自己,却在事后被没藏讹庞以弑君的罪名处死。”大喇嘛一口气说完了这段刀光剑影的历史。

唐风唏嘘道:“昊王真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本人并不信奉儒教,但是却仰慕中原文明,极力在国内推崇儒学,结果,完全在儒学熏陶下长大的儿子,最后杀了他,看来所有从草原大漠上崛起的民族,都逃不了这一劫,他们仰慕中原文明,学习中原文明,但是中原文明却和他们固有的生存方式难免发生冲突,一旦他们有意识或是无意识地被汉化了,身上原有的那种狼性也就丧失得差不多了。”

“行了!行了!你的那些长篇大论留以后再讲吧,现在我关心的是玉插屏的历史。”韩江打断了唐风的话,转而盯着大喇嘛问:“元昊死了,太子也死了,后来谁继承了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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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喇嘛继续讲道:“谅祚!嵬名谅祚!西夏王朝的第二代皇帝,昊王殡天时,他还只是个襁褓中的孩子,他之所以能当上皇帝,全是因为一个女人,他的母亲没藏氏,说起这个没藏氏,她是个不简单的女人,她是没藏讹庞的妹妹,本是昊王手下大将野利遇乞之妻,野利遇乞骁勇善战,在和宋朝的战争中,屡建奇功,再加上野利家族当时势力强大,久而久之,野利遇乞功高震主,遭到了昊王的猜忌,而宋朝欲除此人久已,宋朝副帅范仲淹于是设下反间计,派人盗走野利遇乞的宝刀,宣称野利遇乞准备投降宋朝,以此刀为证,消息传到西夏,本来就对野利家不满的昊王大怒,正借此事杀了野利遇乞,也就是在这时,昊王发现了野利遇乞年轻美貌的妻子——没藏氏;为了掩人耳目,昊王先将没藏氏送入戒坛寺削发为尼,然而,昊王却时常来戒坛寺与没藏氏私会,正是在戒坛寺,没藏氏生下了谅祚。就在谅祚出生没多久,便发生了没藏讹庞教唆太子宁令哥刺杀昊王的事,于是,没藏讹庞立不满周岁的谅祚为帝,他的妹妹没藏氏也就成了皇太后。”

“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没藏讹庞要鼓动太子杀死昊王!都是可怕的权利!”马卡罗夫也听出了些端倪。

“是的,都是为了权利,之后,没藏家族便独掌朝纲十余年,西夏政令皆出没藏家,但随着谅祚的长大,他对本属于自己的权利旁落没藏家族越来越不满,于是,他联合了其他一些大臣,除掉了没藏讹庞,谅祚本想有一番大作为,怎奈谅祚短命,二十岁就死了,于是继承皇位的又是一个孩子——嵬名秉常,秉常的母亲梁太后家族掌握了朝政,从昊王死后,西夏似乎跌进了外戚干政的怪圈,从没藏氏到梁氏,再到后来的任氏,全是如此。”

“后来怎么样了呢?”马卡罗夫似乎对西夏的历史越来越感兴趣。

“就这样,一直到了西夏末年,北方草原上的蒙古人崛起,屡屡进犯西夏,从第一次进犯到最后西夏亡国,前后六次,持续了二十余年。其中,蒙古铁骑第一次进犯西夏是为了追击败军之将桑昆进入了西夏境内,这次蒙古对西夏的侵扰并不严重,但却对西夏的统治者敲响了警钟,当时在位的西夏皇帝是桓宗嵬名纯佑,纯佑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于是下令重修被蒙古铁骑破坏的城堡,大赦全国,并把都城兴庆府改名为中兴府,从这些举动可以看出,纯佑本想重振朝纲,成为一代中兴之君,怎奈那时的党项人,已不再是当年跟随昊王开疆拓土的党项人,纯佑事与愿违,就在第二年,纯佑的堂弟嵬名安全和罗太后合谋,废了纯佑,自立为帝,正是这次宫廷政变,彻底改变了西夏的历史,从此,西夏一蹶不振,在和蒙古人的战争中,屡战屡败,最终亡国。”

“可是,你讲的这些西夏历史和玉插屏有什么关系?”韩江急于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在玉插屏上刻上了现在所看到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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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喇嘛微微笑道:“不要急,我这就要讲到了,就在嵬名安全废了纯佑,自立为帝后不久,北方草原狼烟再起,蒙古铁骑卷土重来,成吉思汗再次征讨西夏,嵬名安全联金抗蒙,侥幸度过这一劫。但是来年,成吉思汗大军又至,这次就没那么幸运了,党项人虽拼死抵抗,也不敌蒙古大军的铁骑,蒙古铁骑直抵都城兴庆府城下,所幸昊王当年所筑兴庆府固若金汤,成吉思汗久攻不克,恼羞成怒,竟引黄河水灌兴庆府,长生天庇佑,黄河之水非但没能淹没兴庆府,反倒险些淹了蒙古人,成吉思汗无奈,只得下令退军,退军途中,成吉思汗命俘获的西夏太傅讹答回去招降嵬名安全,讹答回去后,早已被蒙古大军吓破胆的嵬名安全,立即同意将自己的女儿献给成吉思汗,还定期向蒙古称臣纳贡,并断绝同金的联盟,转而替蒙古攻打金国。

就是这样一个无能的昏君,在民族危难之际,忽然想起了昊王留下的那四块玉插屏,于是,他将整个民族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几块玉插屏上,嵬名安全精心准备了一支数百人的队伍,准备去寻找瀚海中的宓城,这是一次悲壮的出征,被选出的都是最优秀的党项勇士,嵬名安全一直在为由谁领导这支队伍犯愁,一般人他不放心,这四块玉插屏甚至比玉玺还让他牵肠挂肚,而他所信任的宗室贵族,旧臣勋贵,个个贪生怕死,不肯前去,正在此时,宗室贵族中有一人挺身而出,自愿率领这支队伍前往,此人系宗室齐忠武王之后嵬名遵顼,遵顼早年曾考中状元,在宗室中,算是有才能之人,很有人望, 嵬名安全本身皇位来路不正,自然对遵顼这样宗室中有才能的人,心存芥蒂,但此时实在无人可派,也只得命遵顼率领这支队伍前往。”

“后来他们找到瀚海宓城了吗?”唐风插话道。

大喇嘛摇头说:“没人知道他们有没有找到瀚海宓城,这支队伍先来到了北方重镇黑水城,从昊王时代起,这里就是黑水镇燕军司所在地,是王朝在西北方唯一的军事重镇,遵顼他们来到时,黑水城刚刚遭受蒙古铁骑的洗劫,已经破败不堪,他们在此稍作休息,便离开黑水城,继续向瀚海深处进发,也就是从这之后,再没有人知道这支队伍的下落……”

“不对啊!我记得这个嵬名遵顼后来取代嵬名安全,做了西夏的皇帝啊!”唐风反问大喇嘛。

“不错,这支队伍有一位幸存者,就是嵬名遵顼,但他有没有真的找到瀚海宓城,谁也无法肯定,当他回到兴庆府时,身中数箭,身后正被一队蒙古骑兵追杀,奔进城来,遵顼已经奄奄一息,待他苏醒,对兴庆府的官民百姓宣称他发现了瀚海宓城,那里有昊王留下的无数奇珍异宝,足可解决西夏面临的财政危机,那里还有一个勇武善战的党项部落,足可抵御蒙古铁骑的来犯,只是路途遥远艰险,途中,又屡遭蒙古人的追杀,所以,他没能带回那些奇珍异宝,本来有当地部落的一名武士和他一同回来,但在回来途中,又遭蒙古铁骑追杀,那名武士和其他人都已战死,只有他一人逃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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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这些话,就让党项人相信了?也许是他胡编的!”韩江质疑道。

“嵬名遵顼拿出了一串人骨念珠,他说这是那名武士临死时交给他的,以此为证,兴庆府的官民百姓确信当时西夏没有这种人骨念珠,于是对他的叙述深信不疑。”

“人骨念珠,就是您手上这串吗?”唐风忽然问道。

大喇嘛闻听唐风这一问,双手合十,看着手掌中的那串人骨念珠,道:“不错,当年嵬名遵顼带回来的人骨念珠就是我手中这串。他不但带回了这串人骨念珠,还背回了那四块玉插屏,再加上他九死一生的经历,和带回来振奋人心的消息,嵬名遵顼在国人心目中的地位急剧上升,嵬名遵顼乘机向国人许诺,如果大家支持他当西夏的皇帝,他就会带领国人取回瀚海宓城的宝藏,击败蒙古人的入侵,本来,党项人已对无能的嵬名安全不满,面对遵顼的美好许诺,党项人没有理由不选择他,于是,遵顼很轻松地废掉了嵬名安全,自己当上了西夏的皇帝。”

“又是一场政变!”马卡罗夫叹道。

“那嵬名遵顼当上皇帝后,兑现了他当初的许诺吗?”韩江问。

“遵顼当上皇帝后,彻底改变了嵬名安全联金攻蒙的方针,主动修好蒙古,倒也过了几年安稳日子。但他知道这种和平只是短暂的,所以他一刻没有停止寻找瀚海宓城的行动,可他派出了几路人马不是无功而返,就是了无音讯,消失地无影无踪。没过多久,蒙古人也知道了瀚海宓城的秘密,几次派使者来兴庆府,一方面要求西夏出兵攻打金国,一方面索要玉插屏,搞得西夏朝廷上下人心惶惶,遵顼几次拖延搪塞了过去,但是,蒙古和西夏的矛盾最终还是爆发了。成吉思汗西征前,派使者来到西夏,索要玉插屏,并要求西夏派兵助战,西夏已经不堪蒙古强加的重负,还没等遵顼回答蒙古使者,他手下大臣阿沙敢不就直接拒绝了蒙古人的要求;使者回去复命后,成吉思汗果然大怒,率大军前来,遵顼无力抵抗,只得乞和,成吉思汗当时正忙于西征,便同意了西夏的乞和,领兵退去。

蒙古人的这次征讨,严重打击了遵顼,无奈之下,他只得让位于次子嵬名德旺,德旺年轻气盛,再次联合金国,企图对抗蒙古,这又引来了蒙古第五次征伐西夏,当时,成吉思汗还在西征途中,所以这次蒙古人的征伐只不过是教训一下西夏,真正的惩罚还在后面,西夏因此又得以残喘度日,这时,整个帝国上下弥漫着末世的氛围,谁也不敢再对那个茫茫大漠中的宓城抱希望,就在这样的末世氛围中,党项人等来了最后的末日。”

“那就是公元1227成吉思汗最后一次征伐西夏喽?”唐风言道。

“嗯,那是党项民族历史上最黑暗的一章,当蒙古使者来到兴庆府宣布最后通牒时,阿沙敢不再次说出了大话,成吉思汗被完全激怒了,他抱病亲征西夏,并发誓道:‘以死之,以灭之,以绝之!自唐兀惕百姓之父母直至其子孙之子孙,尽殄无遗矣!’,白色帝国的最后一年初春,成吉思汗大军包围了兴庆府,这时,年轻气盛的德旺已经暴卒,他的侄子嵬名睍被国人拥立为西夏最后一任皇帝。此次都城被围,不同以往,这次蒙古人已经攻下了除兴庆府外,所有的西夏城镇,帝国的力量已经损失殆尽,除非有神兵天降,否则,西夏亡国无疑,全城上下,妇孺老幼,他们知道不会再有救兵来救他们了,除非是昊王当年埋伏下的那支人马……可是他们望眼欲穿,也没能等来一兵一卒,嵬名睍拿出了那四块玉插屏,他决计哪怕城破,也不让这四块玉插屏落入蒙古人手中,于是,嵬名睍命人寻遍全城,才找到城里仅剩的一位玉器工匠,他让工匠抹去玉插屏正面原先刻下的汉字,重新用党项文字,而且是用较少使用的党项隶书刻上昊王原先那段话,再在每块玉插屏上刻上另一块玉插屏所藏的位置,秘密派了四批人,带着四块玉插屏冲出兴庆府,去向那四个秘密存放玉插屏的地方。”

“用党项文字,是为了不让其他人辨认出玉插屏上的内容?”唐风问。

“是的,嵬名睍正是此意!”

“那后来这四批人是否都按预定地点到达了呢?”韩江问道。

“这就没人知道了,因为从这之后,四块玉插屏,便天各一方,再没聚齐过,也再没人知道四块玉插屏都存放在何处?……就这样,兴庆府一直被围到了盛夏。也是这年盛夏,在六盘山养病的成吉思汗身体每况愈下,最终死在六盘山,有传言说,成吉思汗是被一个穿白衣的党项少年刺死于大帐之中。”

“什么?穿白衣的党项少年?”唐风忽然想起了在飞机上的那个奇怪的噩梦。

“不论怎样,成吉思汗,这位世界征服者,最终死在了西夏的土地上,这便是党项人的噩运,成吉思汗死后,蒙古人遵照成吉思汗的遗命,秘不发丧,只等西夏君臣前来投降,再杀尽城内所有党项人,那是兴庆府历史上最血腥的一夜,一个大屠城之夜!兴庆府内,无论男女老幼,悉数被杀,侥幸活下来的党项人寥寥无几……”说到此处,大喇嘛停止了叙述,口中念起了一段晦涩难懂的经文。

佛堂内忽然变得鸦雀无声,众人皆默默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