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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灵魂上的矮子,给不了你安全感

香姨是四川人,身材矮小,但漂亮秀气,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眼睫毛很长。我最后一次见她时,她已四十多岁,但依然身材纤细,身姿优雅。脸上虽有皱纹,但浓密的睫毛下那双大眼睛依然很漂亮。

香姨很爱美,但并不喜欢帅气的男人,只要高大,丑点也没关系。于是,年轻时遇到北方大汉建叔,就离开了自己的家乡,踏上了这片粗犷的北方土地。香姨和建叔的结婚照上面,香姨小鸟依人,依偎在建叔身旁。

香姨和建叔的家距离我家有点远,所以我们很少去。但是香姨经常带着她的孩子们住在我家,有时候是一两天,有时候会一星期,甚至更久,时间的长短主要取决于建叔什么时候来接他们。香姨经常哭,但从来都是默默的流眼泪,不出声。母亲会安慰她,然后两个人一起给我们这些小孩子们做她们家乡的美食。所以我们心底里是欢迎香姨的。但是我们也会有些害怕。因为建叔每次来接香姨,都会在我家发生激烈的争吵。有一次建叔甚至带来了一把刀。

那次以后,香姨就再也没来过我们家。听说她带着孩子跑回了娘家。在那样一个交通不发达的年代,身材瘦弱娇小的她,带着两个三五岁的孩子,是怎么辗转两千里路,回到她的故乡的,我因此一直觉得香姨很厉害。母亲说,你香姨是彻底寒了心,没了出路。

建叔身材高大,但好吃懒做,还有些暴力。平日里游手好闲,无所事事。香姨一催他去干活,他就急。说多了就动手打人。农忙时,一米五几的香姨在地里汗流浃背地收割、播种,一米八几的建叔跟一群老人在树荫下乘凉。

或许是因为在一众农村大妈中间,香姨的确是太美了吧,建叔不允许香姨跟别的男人说话。他们很多次争吵都是因为这个。每次建叔怀疑香姨,都会威胁说要自残。有一次真的割了手腕。

娘家太远,所以每次吵架香姨都会到其他几个老乡家去躲几天。直到最后那次,建叔带着刀出现在我家,香姨对眼前的建叔彻底寒了心,也不想再给老乡添麻烦。于是,所有人都没通知,她就走了。

半年后,香姨给母亲来信了。她说她从小失去了父亲,特别没有安全感,所以就很想找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能够保护自己,但是她看错了人。

是啊,安全感从来不是一种视觉感受。灵魂上的矮子,怎么能给得了你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