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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恢恢天网更几重

毒手员外的脸色变了。他顾不得伤人,一退三丈。

剑光曲折,闪电般连闪几闪,突地隐没。聂家三兄弟的兵刃已被从削断,三人也被震退两尺。毒手员外惊魂始定,胸前的衣衫忽然裂开,血丝沁出。他终究未能避开这一剑。这一剑仿佛为鬼神之力所御,不但难测,而且难挡。

毒手员外嘎声道:“你的穴道什么时候解开的?”郭敖慢慢道:“就在我吃那盘菜的时候。”他继续道,“解牛刀所做的菜,不但能化有毒为无毒,而且能够解穴。这恐怕是你们未能想到的。”

点穴的道理,乃是将人体气血之行闭住。借助恰当的药物,自然也能将闭住的气血打开。只是从没人想过这种手法。也正因如此才能收此奇效。

毒手员外恨恨道:“若是早想到了,也不会被你打得措手不及。”

郭敖叹道:“你们走吧,我不想杀你们。”丁无厚突然转身,从窗掠了出去。郭敖一怔。毒手员外大笑,他笑得极为高兴:“郭敖啊郭敖,你虽然称为剑神,但毕竟不是神仙!你能救得了自己,可也能救得了解牛刀么?他已了我独门毒药,只怕活不过三个时辰了!”丁无厚脸上变色,陡地身形冲起,向外追去。

毒手员外的厨房,想必另外隐藏了强横的毒物,解牛刀终究未能看出全部,所以才着了他的路。他不肯连累郭敖,因此宁愿独自面对死亡。这正如大象一样,临死时,也要寻一处隐秘的所在,静悄悄地等待永恒静寂的来临。但郭敖却绝不容丁无厚如此死去!他身形奋迅,如同飞鹰,掠起之后,在空横走几步,已然在几十丈以外。追了片刻,已然远远看见丁无厚的背影。丁无厚发丝疯狂乱舞,顶着狂风,向前飞纵。

郭敖正想喊住他,丁无厚已然掠上了一重山峦,身形定住。他从怀取出一物,晃火折点燃,火光冲天而起,竟是一枚旗花流星。

郭敖心下奇怪,悄悄将身影隐了,暗查看。旗花飞射,在半空散开,撒了一天花雨。丁无厚当风而立,似乎在等着什么。过了片刻,山上出现一个人影,向这边走了过来。还未等他走近,丁无厚已经奔了过去。他嘶声道:“我了毒,快拿解药来!”那人哑着声音道:“解药我有,但你付得起价钱么?”丁无厚急道:“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那人无声地笑了。郭敖忽然感到一阵冷意。那人手的火苗扬起,郭敖赫然发现那人竟是唐烦!难怪丁无厚发觉毒后急忙赶到这里,原来是要跟唐门人交换解药。天下又有什么毒是唐门解不了的!

但这唐门人却是唐烦。唐烦是青天寨的人。他极有可能与毒手员外一伙。那么丁无厚岂不是……

火光闪动,唐烦的脸也在闪动。郭敖不及细想,身已蹿了出去!他身凌空,剑芒已出,飞袭唐烦。但他出剑的距离实在太远,剑光飞到唐烦身边时,已没有那么明亮。唐烦显然也没想到旁边还隐了个人。身凌空后退,堪堪躲开了这一剑。郭敖身插下,立在唐烦与丁无厚之间。他身一落下,就再也不动,竟如跟山石生在了一起般。

唐烦笑了。他笑的时候,面上的表情更加酷烈:“想不到你还没死!”郭敖沉声道:“镖银在哪?”唐烦折扇轻摇,道:“在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地方。”郭敖道:“我绝对想不到的地方?这么说,这地方我应该去过,而且一直都忽略了?”唐烦倏然顿住折扇,他的目光似乎带了份惊恐:“你当真聪明。看来在你面前,我实在不应该多说话。”郭敖淡淡笑道:“你已又多说了一句。你这话无疑承认我的猜测是对的。”唐烦闭起了嘴。言多必失,这个道理现在他已懂得不能再懂了。

郭敖注意着他的表情,更加缓慢地道:“莫非这批镖银还藏在青天寨,你们并没有运出?”唐烦突然笑了笑,他说了一句很不相关的话:“唐家的暗器,向来是不会失手的。”郭敖沉吟着,琢磨着他这话的意思。他突然回头,就见丁无厚的脸色已然变成了种奇异的死灰色。死灰带着透明感,剧毒已然侵蚀了他的全身,他毕竟没有及时拿到解药!

风声骤起,响自郭敖的背后。也就是他本来的胸前。风声劲急,本来郭敖也并不是躲不开,但他身边还有丁无厚!

郭敖只有出剑!剑光飞泻,郭敖背后出剑,但剑光就如长着眼睛般,将击来的暗器一一撞落。剑光直飞,郭敖已经转过身来。“叮!”的一声响,唐烦手的折扇已然将郭敖的长剑架住。这从无人见过的剑神神剑,毕竟还是露出来了!

唐烦目神光闪动,盯在郭敖手的剑上。这柄剑乌沉沉的,并不十分眩目,但这乌光竟如有种奇异的吸引力般,将他的眼睛吸住。

他不由叹道:“好剑!果然是好剑!”郭敖冷冷道:“今天若不是我心有旁骛,你早就死在这一剑下了。”唐烦笑道:“但我毕竟还是没死。你总该知道高手对决,并不一定非要仗着武功。”郭敖盯着他,脸色渐渐沉了下去。唐烦道:“也许,我当初不应该学暗器,现在就可以好好跟你比剑了!”他的左手突然幻出一团影,抓向左腰间的锦囊。锦囊盛着的,想必是唐家名动天下的暗器!

郭敖手长剑忽然探出,刺向唐烦左手。只要他一剑在手,没有人的暗器能出手。唐烦也不行!但就在这时,唐烦手的折扇突地喷出一蓬牛毛细针!郭敖脸色变了。这蓬细针就在他的胸前爆开,他已无力躲闪!

郭敖猛一提气,长剑顿住,凌空斩下!牛毛细针被闪亮的剑光斩飞,但郭敖就觉胸前微微刺痛了几下。这痛极其隐微,就如被山的蚊虫咬了几口一般。但郭敖知道自己已经了名闻天下的唐门暗器!

痛感迅速消退,他的胸手都升起了一阵麻木的感觉。他的神智已不甚清醒起来。这毒竟如此霸道,才一入体,就迅速走遍全身。耳听唐烦得意地大笑:“郭敖,你以为我这折扇是左手的幌,却不知道左手才是折扇的幌!你总该心服口服了吧?”可惜郭敖已经听不见了。

唐家的暗器,从来没失过手,唐家的毒也是一样!

郭敖竟然没死。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又醒转过来。他所处的地方晃晃荡荡的,似是在一辆马车。他只觉手脚酸软,身上一点力气都施展不出。躺在马车里,竟连头都转不动。但幸好这马车豪华舒适,车厢里铺着厚厚的被褥,睡在上面再舒服不过了。

唐烦为什么会放过他?丁无厚怎样了?边青衡跟上官红又怎样了?这些问题郭敖都想问,可他又不知该去问谁。马车行驶得平平稳稳,这车夫显然也久经此道了。郭敖却无法知道马车将要行去何方。是要将他送到温柔乡?还是送入屠宰场?他只能躺在车厢内,等着命运的审判。他大半辈岂非也是这样,朝不保夕,天涯亡命。只是以前他还有一剑在手,现在他却连剑都没有了。他禁不住苦笑。这是不是也是整个阴谋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