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崖子前辈,妾身听小儿说,他已拜得你……”
荣母努力够着身子,犹豫的看着伯崖子,希望他接着自己的话,证明荣青说的话是真的。
坐在荣母左侧的伯崖子点点头,“他说的没错,老夫是承诺过,若年后,他还能如初见时那般意气风发,老夫便收他做关门弟子。”
“那伯崖子前辈可满意咱烨哥儿的表现?”荣母按捺住心中的激动,问道。
伯崖子没有马上回话,而是将手中的二月红一饮而尽,这是他和荣青初见时喝的酒,没想到他还记得。
他一双混浊又精明的眼睛望向荣青的方向,捋着胡子,正经道:
“荣小儿,当日诗词大会,老夫也在。”
荣母顿时脸色一变,煞白如雪,在荣青身后的向君兰也是手心冒汗。
反观正主倒是镇定,抬眸正对上伯崖子锐利的目光。
伯崖子暗自点头,这小子,是个有种的!
“我且问你,那《卿吾词》是你亲自执笔的不是?”
一石激起千层浪,荣母急了,拍桌而起,噗通跪在地上。
“伯崖子前辈,吾儿乃是无辜——”
“行了,别演戏了,老夫问的是他,你别插嘴!”
伯崖子被荣母这番装模作样的做派给恶心到了,他自己就是因为讨厌惺惺作态的官家人,所以隐退朝野,归于山林。
所以,日后但凡是遇到了官家人,他都绕路走,偏生这些人还一个劲找他,真是让人烦躁的很。
而被质问的荣青,即使自己母亲跪下为自己求情,他的幽深的眼睛也没有一点波澜起伏,反而平静如水。
“不是我写的,也不是我作的,是荣澜。”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荣母惊呼一声倒在地上,向君兰双手按在荣青肩膀上,企图压下他的话。
“哦?你确定?”
伯崖子眯眼看着对面的少年,他在给他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
然而,荣青坚定的挺直着背,再一次郑重道:“《卿吾词》乃是荣澜所作所写,荣澜,荣家第十三代子弟——荣昌洵的二儿子,才华横溢,卓绝斐然。”
嘶——全场一片倒吸冷气,无数双震惊的眼睛望着荣青。
他是疯了么?自己承认自己抄袭不说,还介绍起作者来!这是要绝自己后路啊!
伯崖子紧盯着荣青的面孔,不放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
本该稚嫩的少年,在这一刻,扛着万千光芒自折翅膀,真是令人唏嘘啊!
众人的目光都在荣青身上,只是,这次不是惊艳羡慕了,而是嘲笑、鄙视、不敢相信。
荣青迎着他们质疑的目光,背依旧笔直,手心里紧握着一张手帕。那是荀家成衣店——寻绣阁开张时,荀悠亲自绣的方巾送给自己的;说是:绅士都会有一张方巾随身带着,这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自那日起,他便一直带着,今天这个重要日子,他更是拿在手心里,如此,他才有勇气迎接狂风暴雨。
“哈哈哈哈”
不合时宜的笑声,顿时吸引住了众人的目光,大家好奇的望过去,正是伯崖子前辈是也。
他在这个时候笑,为何?
大家都很疑惑,心里也在暗自打鼓:莫非这伯崖子前辈是不想收荣青为徒了?
“荣小儿!不愧是你父亲的儿子,有魄力!你这个徒弟,我收了!”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伯崖子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野里。
荣青呆愣的看着远去的人,脑海里只余一声回响:你这个徒弟,我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