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一步步向前,时刻绷紧精神的方尘不知道走出去了多远,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直至背后突然有声音响起。
“尘儿。”
少年整个身子都微微一颤。
“尘儿,怎么,嫌弃陈伯这个老瞎子了?”
一如三个多月前陈剑声最后一次与方尘低语,那一道足足陪伴了方尘十五载的声音,竟是带着七分让方尘无法抵御的悲伤和苍凉。
方尘死死按住沉渊剑柄,数千年前那位巅峰剑仙遗留的剑器似是察觉到了主人心绪,剑身之上逸散出几分剑气萦绕在少年四周。
心绪渐渐平缓。
“陈伯,是尘儿无能,没有天赋,也没有给你希望,才让你一位剑甲在土院内守了我整整十五年。
但是,尘儿现在总算握住了剑,陈伯记挂了十五年的方家血仇,尘儿定会为方家,为您,向这天下讨一个公道。”
背后那位“陈剑声”的呼喊声仍在继续,甚至愈发苍凉,但方尘眸子却缓缓坚定,手中剑器愈发平稳。
十五年前的天下剑甲,绝不会有如此卑微的气骨。
……
方尘抬脚继续向前走去。
“方尘,来啊,快活啊。”
身后不知何时,两只娇嫩玉手陡然搭在少年肩头,两团柔软在方尘背后肩胛缓缓摩擦,披散着青丝的沈霁将半张脸贴在方尘耳畔。
吐气如兰。
十五年未碰女色的方尘何曾见过如此阵仗,一时间身子一麻,有些僵硬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那一具完全缠绕在方尘身上的娇柔玉体,似是察觉到了方尘的身体变化,本来英气的面庞眉间却添三分媚意,缓缓将那张颇觉诱惑的小脸凑到方尘身前。
“方少侠,来啊。”
沈霁说着将脸缓缓靠近方尘,玉舌轻抵唇间,缓缓向着方尘吻去。
“沈姑娘,对不住了。”
眼看着那双满是媚意的眸子愈发接近,方尘不由得咬了咬舌尖,浑身猛地一个激灵,随后抽出沉渊,朝着沈霁狠狠斩下。
烟消云散。
视线中那具不着寸缕的身体消失,方尘红着脸收好沉渊,眯起眸子打量一眼四周,随后一步踏出。
天旋地转。
与墓守缠斗的古正,握剑走向茅草屋的范乡,以及神情各异坐在白骨灰尘当中的众人一齐浮现眼帘。
方尘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迈开步子向着沈乡走去。
“小师弟,与古师兄缠斗那只墓守,应当也是山巅境巅峰的妖物,但因为此方秘地的阵法加持,那妖物能借阴气作战。
虽然古师兄借剑气之利暂时还能压制墓守,但继续拖下去恐怕迟早会落入下风,所以我们得尽快破坏此间大阵的阵眼。”
身后细微的脚步声显然没能逃过沈乡的耳朵,见得第二个自彼岸花环境走出的人果然是自己的小师弟,沈乡先是微微一笑,旋即才看向那座茅屋沉声说道。
“师兄是怀疑这秘地的阵眼在茅屋之中?”
知晓四周其余人都还沉睡于彼岸花的幻境,方尘也没有再隐藏身份,而是直接向着范乡问道。
“凡大墓所在,阵眼一般都为墓主之棺,但此间秘地并未明显的棺材,所以最有可能的地方应当便是这间茅屋。”
沈乡闻言,先是皱着眉头打量了一眼四周,随后才又将视线移向那方唯一有些异常的茅草屋,轻轻点头。
“既然如此,我们便尽快破开阵眼吧。”
昏黄的空间内,的确如沈乡所说,唯有这间茅草屋较为特殊,所以方尘也不再多言,握住沉渊便与沈乡一齐靠近草屋。
只是不等两人走近,那一方草屋中陡然有一道黑影疾速掠出,直奔沈霁而去。
“混账!”
突然掠出的黑影,自然躲不过就站在草屋前不远处的沈乡的视线,见得那黑影的目标竟是自己唯一的女儿,沈乡顿时怒不可遏,拔剑直追而去。
一人一黑影便又缠斗在一起。
见状,方尘亦是转身紧握剑柄,走近茅草屋。
与方才古正出剑时引出的强大阵势不同,随着方尘握剑一步步的接近,茅草屋却无任何变化。
直至少年伸手推开屋门,那一方本就摇摇欲坠的草屋陡然倒塌,而遍地茅草当中,却不见那尊本应横亘于此的棺木。
“小师弟,那阵纹所在是这虚幻人影,若不出所料,这人影便是此间墓主的残魂,这也证明了这大阵的阵眼的确在棺木之上。”
茅草屋的倒塌自然也被古正和范乡察觉,随着与黑影正式交手,范乡也明白了古正出剑时阵纹从何勃发,不由得朝着方尘提醒道。
闻言,方尘眸子一闪,便撤离茅草屋,开始在秘地中四处寻找阵眼棺木。
而沈乡话落的同时,尚余几分灵智的墓主残魂似是察觉了什么,嘴角陡然扯出几分危险的弧度,阴气加持之下竟是接连逼着沈乡后撤数步。
直至两人堪堪退到沈霁等人边缘,这道墓主残魂方才伸手猛然一拍,一道漆黑流光陡然射入刘沛体内。
于是,刘家的天才少家主,睁开了漆黑如若深渊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