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算是“新婚”了。
时栖依旧快乐。
他转动着手指上的指环,满心欢喜地吸溜着酸梅汤,眯起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安逸。
坐在他身边的陆航忽然低低地惊叫了一声:“天哪,时栖你的……被抓起来了?”
他循声把脑袋凑过去,陆航的手机屏幕上,是他曾经很熟悉的人。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时栖收回视线,淡淡一笑:“因为什么?”
“挺多罪名的。”陆航看了看身边的人,终究没把新闻念出来,而是问时栖,“你要看看吗?”
他低头认认真真地吃着盘里的羊肉,垂下眼帘:“多少年?”
“什么多少年?”
“判了多少年。”
陆航一愣。
“你又不是不知道。”时栖见陆航久不回答,觑了他一眼,“我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
陆航现在的确知道时栖不是时向国和丁欣的亲生儿子。
作为时栖最好的朋友之一,真相大白没多久,陆航就从他口中听到了全部的真相。
当然这个真相并不包括时栖童年被虐待的细节。
那是时栖藏得最深的伤疤,再熟悉的人,他也不会多提一句。
所以陆航认为时栖对时向国和丁欣有所留恋,也是人之常情。
时栖不介意。
陆航有一点好,就是不追问,也不把事情放在心里。时栖没表现出异样,他就把手机往口袋里一塞,招呼裴云喝酒去了。
而时栖吃完了羊肉,擦擦嘴,脑袋一歪,扎进了宫行川的怀抱。
西装革履的宫行川与热热闹闹的火锅城格格不入。
时栖知道,叔叔是从公司赶过来的。
格格不入的宫行川低头亲着心情低落的时栖,用只有他们俩才能听见的声音,说:“放心吧,有生之年,他们不会活着走出监狱了。”
时栖眼里闪过一道泪光。
“拍完《偷香》,暂时不要安排工作。”宫行川岔开了话题。
他吸吸鼻子:“为什么?”
“婚礼。”
“啊?!”
“你不会以为小羽毛就是婚礼吧?”宫行川好笑地拿起面巾纸,替时栖擦掉嘴边的油,“那是补偿。”
——补偿他们分开了三年,补偿三年前的时栖一场梦想中的婚礼。
时栖眉眼弯弯,喜悦快从眼睛里流淌出来了。
“别秀恩爱了。”陆航举起酒杯,对他们挤眉弄眼,在氤氲的水蒸气里,大声说,“来来来,干杯!”
觥筹交错,欢声笑语。
时栖一不小心喝醉了,最后被宫行川扛出火锅城,要不是lily保持一分清醒,拦住了马路对边偷拍的狗仔,他又得上热搜。
喝醉的时栖坐在车上摇摇晃晃,不说话,就拿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宫行川,仿佛世界再大,他眼里也只有叔叔一个人似的。
宫行川当他清醒,自顾自道:“我看中了一座岛,婚礼就在岛上举办吧。”
时栖:“嗯嗯嗯。”
宫行川又说:“我准备邀请一些媒体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到时候你要是想直播,就用手机直播吧。”
时栖:“嗯嗯嗯。”
“礼服你想要黑色还是白色?过两天我让设计师来家里给你量尺寸。”
“嗯嗯嗯。”
“证婚人你有没有人选?若是没有,我就去请枫姨。”
“嗯嗯嗯。”
> “婚房我看中了几套,周末带你去看看。”
“嗯嗯嗯。”
“你想去哪里度蜜月要提前和我说,我好着手安排。”
“……”
“时栖?”
“……”
时栖趴在后座上睡着了。
*
时栖和宫行川的婚礼是在塔斯马尼亚举行的。
宫行川包了机,把时栖的狐朋狗友从国内接到澳洲,自己与枫姨紧随其后。
时栖前脚刚拍完《偷香》,后脚就被送上飞机,飞行过程中,何岚和陈晗不放过任何一秒钟,拼命地和他核对着婚礼的流程。
大到几分几秒走出教堂,小到每个客人桌前要放几朵玫瑰花,彻彻底底把时栖折腾疯了。
他万分后悔,没跟宫行川坐一班飞机,等飞机落地,过了海关,立刻迫不及待地冲进了灿烂的阳光里。
南半球的夏天带着海味的燥热,咸湿的风扑面而来。
宫行川上身穿着白色的衬衫,腿上是笔挺的西装裤,站在停车场边上向时栖挥手。
“叔叔!”他三步并两步蹿出机场大门,纤长的胳膊往宫行川脖子上一缠,整个人就挨了上去。
宫行川稳稳地托住时栖的屁股,对气喘吁吁跑来的何岚和陈晗点了点头:“累了吧?”
“累。”时栖急不可耐地在叔叔脖子里啃了一口,“主要是心累。”
“嗯?”
“看不见你,心就累嘛。”他被自己肉麻得直笑,从宫行川怀里挣脱,帮何岚把行李搬上了车。
婚礼定在三天后,基本流程已经走过好几遍了,美中不足的是,宫行川和时栖谁也不愿意按照何岚安排的那样,彩排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