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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陕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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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奇怪的组合啊!”并不安静的火车上朱九九发出了这样并不安静的叹息,在厦门做过那票生意之后,她和贺旗就辗转来到了这陕北的广阔天地,一击即走,本是他们这些人行事的应有之意,然而望着列车窗外那黄土高原下苍茫的大地,朱九九的脸色却是极为古怪的,原因无他,这一次跟着他们出来的,除了张德利之外,还多了个李撞,至于坐在一边扭扭捏捏满身不自在的马成空,基本上已经被大家当做了不存在的一个人,只有张德利偶尔露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嘿嘿的看着他,让这个喜欢装傻的家伙一阵尴尬,他这傻,如今是再也装不下去了,他和李撞之间的那点事,大家心里都是清楚的很,说什么被李撞排挤,说到底,也只是例行的装傻而已,根在千门,一辈子都是跑不出来的。

“还是差了些什么的。”李撞淡淡的笑了笑,指了指朱九九所在的位置,然后叹息着说了一句:“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啊。”

“你不说话,没有人把你当做哑巴!”朱九九脸色一沉,冷哼着白了李撞一眼,他这话说的虽然含蓄,但朱九九如何听不出其中的含义,那个冷如冰霜的苏醒,在厦门虽然像一阵微风般并没有在他们的生活中起什么波澜,然而,如今却已经变成了影子,这一路上,她总是觉得,有一双眼睛盯在自己的身上,那眼神里唯一所拥有的东西,就是嫉妒,女人独有的那种,嫉妒。

“在陕北,刮得出来那么多钱吗?”李撞玩味的淡淡一笑,并没有和朱九九在这个话题上去继续讨论什么,只是颇为同情的摇了摇头,对于贺旗这个老朋友,虽然有些岁月不曾相见,但当年那段情谊却让他深信自己是这世上唯一不多能够看懂这个男人的几个人之一,贺旗这样的人,身上充满着无数的矛盾与疯狂,世俗间相守的爱情并不是他选择的道路,他所谓的爱,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可以用仇恨所代替的,正如当年他常说的那句,这世上最炙热的爱恋也只能是仇恨而已,他的爱,是疯狂而不能存在的,那个他爱过的女人,说是被他逼死的也不为过,真正的爱不应该是即便有了背叛与出卖也坚信不疑的走下去等待那个人回归的一天吗?可贺旗却不是这样的,他用最疯狂的手段等到了那一天的到来,然后,便是一场花祭。

只是,这个秘密,他并不打算告诉朱九九,他很想看看,这个已经离不开贺旗的女孩,会在未来的做出怎样疯狂的事情,苏醒的冷漠之下,是一颗炙热等候的心,这是朱九九所不能拥有的特质,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的心,其实,是铁石一般的,所以李撞只是笑着将话题转移到了这一次陕北之行的目的,他也想看看贺旗到底是不是真的走向了那条漆黑无比没有一丝光亮的道路,既然要背弃那些信仰,那么,总该做的彻底些吧,他李撞可不会只是因为贺旗曾经对几个学生下过手就去天真的相信贺旗真的变了,虽然,这个男人,的确改变了很多。

“你要相信这些老爷们的决心,为了自己的前程着想,他们总会做出些匪夷所思的事情的。”贺旗点点头,晃了晃手中的那些材料,分别这些年来,李撞虽然努力在北方经营,但正如他对李撞的评价一般,他这位朋友工于心计擅长借势,然而在于经营之道上却是让人苦笑不得的,他并不相信手下门人的能力与忠诚,每一件事都要抓在手上,千门这样大的团体每日里的大小事情岂止上百,他并非诸葛武侯,也做不到事事亲力亲为,在南方千门根基所在的地方尚且好说,一到了北方,这种方式就变的让人难堪了,这么多年来,唯一出彩的地方也只是收集到了不少当地的信息而已。

当贺旗提出要找个地方筹钱好去和家里那位做一场有意思的大局面之时,李撞便提出了要去北方试试,他也想借借贺旗的手,在北方有所作为,然而让他失望的是,贺旗挑中的居然是陕北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虽然叫做大名县,但这名气,当真弱小的可以,李撞唯一能记起的事情便是去年这个时候,大名那里的老爷们,隐瞒了一场死了百余人的泥石流,他也曾经安排门人想去那里做做文章,然而手底下那些南方人终究是忍受不了西北的苦寒,不过做了个过场就一无所获的回来了,唯一是收获也只是当地许多穷的不能再穷的地痞分了李撞发下的经费,算是个千门的分支,只是这分支到现在也没做什么大事,最近李撞得到的消息是这些人似乎在做些收保护费的丢人买卖。

“大名,是个很有意思的地方。”贺旗看了一眼手上的资料,笑道:“虽然贫苦,可却有不少国际友人在那里做些工作,特别是日本人,他们最喜欢在这种荒芜的地方种树,这几年还有几支医疗工作队到那里去援助,泥石流那次,第一个得到消息的便是日本人,然而这件事在国内却没有一点动静,你这请报上也说过,县里或许是给了日本人许多好处,总算让他们答应装作没有看到,虽然这好处并没有真实确凿的查出来,但我却有一个设想,大名县的资料百度一下的,就能看到一些有趣的事情,在几年前,那里出过不少秦时的古物,日本人不远万里跑到那里可不是单纯的因为发了什么慈悲吧?”

“你也是打的这个主意吗?”李撞心中一凛,顿时觉得自己那些手下果然是酒囊饭袋,这条财路就在眼下却没有看到,而贺旗不过是网上找了些资料就看到了这大名县的价值,李撞是个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人物,那些秦代的物件只要能换钱,他可是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的。

“很难说。”贺旗摇了摇头,继续说道:“现在这个时代,将家里的老东西送给国际友人换些利益是很危险的做法,背上了这个帽子,一辈子的仕途也就完了,那些老爷们报喜不报忧虽然是惯例,可胆子也没大到这种地步,兴许也只是睁一只眼毕一只眼而已,这件事如果只是日本人私下在做,那也没有什么,要是大家一起明目张胆,那就是大罪。想要下手的话,这只是个方向而已,我所看重的,是他们对于家丑的态度,但凡是能够让他们的仕途就此停止的祸事,想必他们都是很重视的吧。”

“还是那样神神秘秘,多少年都没有变过啊。”李撞听了半天,忍不住苦笑了一句,贺旗说来说去,也只是在分析,至于要干什么,根本没有明说,这倒还真是他当年的路子,什么事情都是要放到最后才交待清楚的。

“只是觉得那里有机会而已,但那机会是什么,还是需要点确凿的佐证,我也只是个普通人,凭着这些资料能够做的也只是做几个假设。”贺旗耸耸肩,自嘲的笑道:“大钱可不是那么好赚的,想要和家里那位老头子过招,我总要有豪强虎狼的样子才好,可现在我这样,不过是个小康人家的水平,没个千万,哪里能够做到他说的那样。”

“那么多?”李撞吃了一惊,忍不住问道:“那位老爷子说的也简单,他要你看看那平民百姓的心气,让你放开了手段去做,对付那些人,哪里需要什么钱,他们兢兢业业的,随便设下局面就能让他们生不如死,我本以为你搞个几十一百万的就够了,有这些钱,逍遥自在去算了!”

“不是所有的人生下来就是跪着的,平民百姓里也有坚韧的所在,我挑那么一两个下手,运气不好或许就要失败,即便运气没有那般差劲遇到些任我揉捏的,也有些胜之不武的意思。”贺旗摇摇头,轻笑道:“我之所以不打算守护这个世界,正是因为这世上的愚民走在一起的时候,就会拥有不可救药的愚蠢与盲目,他想告诉我这并不是真的,所以,我就要证明给他看,当我这样的豪强虎狼像泰山一般压在他们的头顶之时,那些人到底是站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出卖那些带领他们站起来的英雄,很多时候,并不是所谓的豪强虎狼打断了那些人的腰杆,而正是那些人所守护的愚民在恐惧下所主动进行的背叛与出卖,所以,需要些东西,让我变成那样的人啊。”

“查票了,查票了。”就在这时,一个极具磁性的男声突然从车厢的尽头飘了过来,李撞抬头一看,便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对着贺旗说道:“在陕北这地方,我们,也只算作晚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