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你们将他交出来，还是本尊自己动手？”
显然，绝心至尊这是已经知道无咎被放在哪里。
顾玖和顾珩还没答话，无咎就已经飘了出来，他维持着人形的样子，将绝心至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最后一声轻笑，似嘲似讽：“交出来？现在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待如何？”
无咎也不问绝心至尊是怎么在他使用了遮天石，又给封印他的灯台周围放了遮天石的情况下是怎么发现他的。
毕竟，他早就发现了，他的神魂中被人动了手脚，而做手脚的那人，除了绝心至尊也不会有旁人了。
绝心至尊猝不及防看见百万年都未曾再见过的一张脸，一时之间神色都有些恍惚，他下意识的放柔了自己冷漠的神情，语气也温柔了下来：“阿九，和我回去好不好？”
无咎与绝心至尊初相识时，以秘法遮掩了自己的样貌，并且改变了自己的气息，阿九这个名字，当时也不过是无咎随口扯出来的假名。
时隔百万年，这次听到这个假名，无咎眸中闪过一抹痛色，神色有一瞬间的狠戾阴沉，不过很快的，他就笑了起来，笑容里却不见什么笑意，只有疏离淡漠：“回去？回哪里？”
这样的无咎，让绝心至尊直觉心里被重重捅了一剑又一剑，这些年，那些基于自我欺骗而生出的美好幻想终于被撕开了一条大大的口子。
绝心至尊觉得，他的心里好似破开了一个巨大的黑洞，能够听见风呼呼的吹过，他再没有哪一刻能比现在更清楚的认识到一个事实。
“……你，恨我。”说出这个结论的时候，绝心至尊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一瞬间的停滞，连呼吸都觉窒息。
“我恨你，那不是理所应当？”无咎挑眉，又一次打量着绝心至尊，不可抑制的发出一声嗤笑：“听说过有关你这些年的经历，我还以为你多少有点长进，却没想到原来你一点都没有变，还是这么的擅长于骗自己。”
绝心至尊惨白着一张脸看着无咎：“我，我这些年其实一直都想告诉你，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如果能重来一次……”
“如果能重来一次，你还是会杀了我。”无咎打断了绝心至尊的话，他看着失魂落魄的绝心至尊，若是以前看见这样的绝心至尊，无咎肯定是会心疼的，可现在，无咎发现，自己的心里除了觉得快意之外，居然再没有其他感觉。
到底还是临死之前的痛苦太过深刻，百万年被囚于黑暗中不得解脱太过绝望，以至于磨灭了他曾经对绝心所有的情感，除了经久不灭，刻骨铭心的恨意。
无咎意义不明的看了一眼自己修长有力的双手，若不是此刻的他孱弱到连与绝心一战之力都没有，若不是还顾及着身边的顾玖和顾珩，若不是他现在冲上去很可能报不了仇不说，反倒把自己送到绝心手中……无咎肯定会冲上去和绝心至尊一决生死。
无咎垂着眸，不由自嘲，说来说去，其实还不是怕死，死亡那一瞬间带给他的记忆太过深刻，以至于他不想再经历那样的感觉，更不想死。
毕竟，以他现在的状态，死了那就是魂飞魄散，真的就是天地之间再没有他这只饕餮的半点印记了。
他苦苦挣扎百万年，绝对不想要这样的结局，他还想重塑肉身活过来，还想重新去攀登修行的高峰，还想……回去见见他家老头子。
绝心至尊怔怔地看向无咎半晌，声音中带着些许涩意：“……你说得对，重来一次，我还是会杀了你，然后在无尽时光中后悔，欺骗自己。”
“欺骗自己你会理解我，原谅我，欺骗自己只要找到可以唤醒生机，重塑肉身的天材地宝，让你起死回生活过来，我们就可以回到从前，曾经的一切就可以被掩埋，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样的欺骗，就像是曾经，明明已经对你动心，明明已经对你在意极了，却还是哄着自己，你和旁人没有区别一般……”
绝心至尊的声音渐渐平静下来，眼神却渐渐透出一股绝望来：“可是，我却忘了，这世上，不是什么错都可以挽回……不，不是我忘了，而是我希望，希望不论我犯了什么样的错，在你的面前，都是可以被原谅，被挽回的。”
“现在看来，希望也只是个希望罢了。”
这样仿佛生无可恋的绝心至尊却让无咎升起了万分的警惕，整个都绷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