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懂,我是在家中呆了太久了。”吴吟雪有些自嘲地说道。
缎儿知道吴吟雪生性不爱拘束,不由得有点惋惜。
“那儿有卖吹糖人的,过去看看。”吴吟雪又拽着缎儿往前头走去
两人东逛逛西逛逛,吴吟雪过了许久才发现自己腰间的香囊不见了,当下便急了。
缎儿在一旁宽慰:“小姐,不过是一个香囊,丢了便丢了。”
吴吟雪恼道:“你懂什么,那是母亲留给我的。”说完便拉着缎儿沿着来路去寻。
两人一路走到锦带桥,吴吟雪一看搜寻无果,叹了口气想放弃时,突然听见有人唤了自己一声“姑娘”。
她一看,是个英俊的公子,穿一身普普通通的酱色直裰,却不妨碍他在人群中鹤立鸡群。
“可是在找这个?”那公子伸出手,手指上挂着个香囊,正是吴吟雪遗落的。
她接过香囊连连道谢。
公子回笑道:“不必客气。”
此时已金乌西坠,吴吟雪忙问他:“公子可是再此处等了许久?”
“没多久。”他显然不擅长说谎,三个字说得极其不自然。
吴吟雪心下便觉得此人稀奇,如此平常的香囊也值得他等那么许久。
“还未请教公子台甫?”
“鄙人冯铭,表字文选。”
刚聊了没几句,缎儿便在一旁催促,吴吟雪眼看天色已晚,只好意犹未尽的与冯铭告辞。她临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见冯铭还站在锦带桥上,巍然立于夕阳下,不由得心旌摇曳。
坐驮轿回吴宅的路上,吴吟雪叮嘱缎儿去打探冯铭的来历,缎儿却觉得有些不妥。
“小姐,打听一个外男,要是被老太太知道了可怎么得了。”
吴吟雪却信心很足“不会的,祖母最疼我了。”
缎儿暗叹了口气,阳春三月,可真是谈恋爱的好日子。
*
一打听到消息,吴吟雪便往老太太房中去,赶走了正在给老太太捶背的丫鬟,自己上前侍奉。
老太太道:“你这丫头,一副殷勤样,说吧,又有什么事?”
吴吟雪嘿嘿笑着:“祖母,你不是要给孙女儿说亲嘛……”
老太太原本眯着的眼睁开了:“怎么了?你不是最烦别人说这个吗?是有意中人了?”
吴吟雪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故作忧愁道:“算是吧,但是人家好像看不上我。”
“哦,哪家公子连我们雪儿都看不上?”
吴吟雪虽是庶出,但颇得吴家老太太老太爷疼爱,才行品貌皆是一等一的。所以吴家两位老长辈为她挑夫婿是连一般的嫡出公子都看不上的。
吴吟雪故卖关子:“人家可是貌比潘安,才比子建,孙女儿是万万比不上的。”
“是嘛,不管是谁,只要我们雪儿喜欢,祖母也一定去给你找冰人。”
就等着这句话,吴吟雪连忙跪在地上道:“祖母,孙女儿心仪之人是府尊大人家的大公子。”
吴老太太收了笑脸,皱眉道:“冯大人家的大公子,那不是个庶出吗?”
吴吟雪见了老太太的态度急道:“祖母,您不是说过吗,找夫婿最重要的是德行人品,孙女儿觉得冯家大公子是可依靠之人。再说了,您不是说不管是谁都会答应吗?”
“这……”吴老太太沉吟了片刻,扶了吴吟雪,“你先起来,待我去和你外祖父商量商量再做定夺吧。”
到了夜晚,吴家老太爷老太太在庭院里用晚膳的时候正好提起吴吟雪这件事,老太爷听完端着碗筷,良久不语。
“我是真怕,一个庶子,无权无势的,会苦了雪姐儿。”
老太爷把筷子一搁:“你相公我不也是庶出?莫欺少年穷!”
老太太被老太爷这话一噎,叹了口气道:“那便随了雪姐儿的意,只要那小子品行端庄又对雪姐儿好,我就放心了。”
话说冯正则正眯着眼坐在榻边背对着朱姨娘,任由她一双手轻重有度地捶敲着:“春貌,你对吴家二小姐可有所了解?”
像吴家这样的门第,自然是瞧不上朱姨娘的身份不与她往来,朱姨娘不由得撇了撇嘴:“妾身怎么会知道。”
“前些日子,我听府上有人说吴家派冰人来打探铭儿的事,好像是吴家二小姐年纪不小了,吴老太爷急着替她择婿。”
朱姨娘一下子只觉得晴天霹雳,吴家那是什么背景,就算不比以前吴老太爷在朝的时候,但依然是江南响当当的高门大户,要是让冯铭那小子捡到了这个便宜,还不得牢牢把铎哥儿踩在脚底下。
思及此,朱姨娘手上的动作不由得重了几分,直到把冯正则疼得闷哼几声,才反应过来。
冯正则看不到朱姨娘布满阴霾的脸,无知无觉地说道:“吴家大老爷又是前任提学官,在文坛颇有威望。也不知道铭儿走了什么运,能叫吴家看上了。”
朱姨娘听着差点跳起来,一双红唇都快咬出血了。
当晚,朱姨娘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宿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