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枪口不对战友也成了每个兵必须遵守的一条铁律。
新兵一入伍连长就要求我们,作为一名血气方刚的革命战士,见第一就争,见红旗就扛,见先进就夺,即使是平时的任何一个小细节,无论上级要不要求,做起来都不能落到别人后面。这回答问题也是训练的一个细节,显然,班长对我们洪亮的回答很满意。
别看班长是个长得并不粗壮的瘦高个子,但却是典型的争强好胜的军人,对他手下的兵,常常是恨铁不成钢。
我把枪在手里掂了掂,足有五六斤重,这是一支老枪,说它老是因为枪的重要部位都已磨得掉了钢蓝,露出了明晃晃的本色,看来它不知道被多少战士使用过。
我刚想拉开枪拴看看枪膛里是什么样子,cāo)枪训练就开始了。班长在队前一步一动,首先给我们讲了提枪,他边讲边做示范,看得出枪支在他手里已相当熟练,每一步都如他讲的那样,cāo)作得恰到好处,决无错位。
他讲完了,也做完了,接下来就让我们每个人都体会一遍。
我接过枪按班长讲的,一步步开始cāo)作,可越想做好越做过头,提枪不是太高就是太低,枪刺不是太靠前就是太靠后,特别是枪托着地那一下,除了声音过大,还落点不准,有两次都磕到了我的脚踝上。
班长给我纠正之后说:“别着急,有时太想做好了,反而容易出现动作变形。”然后他又对大家说:“心急吃不了豆腐,今天主要是掌握要领,下去之后慢慢体会。等三个月之后,我相信枪会成为每个人体的一部分。”
cāo)练枪支的时间很短,只用了半天,主要练习了提枪、肩枪、扛枪、端枪和卧姿出枪,而后就进入了击训练的瞄准程序。
一名真正的战士,是要尽快扛枪杀敌的,所以,瞄准击才是用枪的关键。因为在随后的击比武中,最不能接受的是子弹打不上靶子,而不是提枪、肩枪的正与斜。
自从我们从河南乘坐两天三夜的闷罐子火车,抵达蚌埠之后,这里的天气似乎就没有放开手脚晴朗过,除了整天沉沉的,还时常有雨雪凭空而下。
开始练习据枪瞄准那天,凌晨就下起了中雪,等出早cāo)时,地上已是一片洁白了。但早饭后,连队仍旧按照程安排,各班带枪到靶场进行击练习。
此时,天空中的雪已经停止,我们的队伍在雪地上留下了一行深深浅浅的脚印。
我们瞄的是一百米距离上的环靶,瞄这样的靶子要采取卧姿瞄准,所谓的卧姿就是腹部朝下趴在地上。
靶壕内的环靶已经竖好,我们第一批进入瞄准位置的新兵,在班长的口令下,呈一列横队在固定位置前站定,随着班长“卧姿瞄准”的口令下达,我们迅速侧,呈左腿弓、右腿蹬的姿势,右手提枪,左手手掌向前,朝雪地卧倒。四肢着地的同时,右手快速出枪,把枪的护木放在土墩上,肩胛顶上了枪托。至于冰雪和寒冷,那一刻早忘到了脑后。
正当班长在教我怎样排除天空和雪地的虚光,目光全神贯注地透过标尺上的缺口,将枪管上总是游移不定的准星,稳定到中心点的时候,青的火力透过膛,已将子下方的雪层融化了,雪水把前的军装洇湿了一大片。
但沈昕并没感到寒意,而是趴在地面上,圆满完成了一人十分钟的瞄准。十分钟后,等沈昕站起来下意识地去掸前的尘土时,才发现那尘土混合着雪水,早已化作了一层铠甲似的泥巴,实实在在地涂满了我的绿军装。再低下头去看那趴过的雪地时,一个人形的图案像印鉴盖在大地上,我知道那是我用青盖下的清晰印记。
此刻,透过往窗外看去,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正悄然降临京城大地,我的思绪又飘回到那个皑皑白雪铺就的击场,还有那个我用体在雪地上盖下的青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