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珵一打量,说话这人,七尺挂零的身材,身穿斗牛服,短衣襟小打扮,腰中斜挎一口钢刀,脸上一道疤痕,顺着嘴角直到耳根,似笑非笑,紧盯这许珵,乃是皇城城门史路明瞻。身旁还站着一位,相貌俊朗,脸色阴沉,正是傅笛。
路明瞻一指傅笛,说道:“许大官人,这位您可还认识?他可是新晋的御棋院棋翰林傅笛傅大人,可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儿呢!哈哈哈哈哈······”
许珵只觉得声音刺耳,偏又无法辩驳,面红耳赤,盯着傅笛,呆呆的愣神。
傅笛上下一打量许珵,用手扇了扇鼻子,挡住嘴鼻,用阴柔的声音说道:“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冷面毒手,大明朝的棋圣,竟然沦落到街头乞讨,与流浪汉下棋的地步,居然还败了,真的是祖坟冒青烟了!”
路明瞻嗤笑一声,对着周围围观的众人说道:“列位,列位!大家可能不知道,来来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说着一指许珵,“这位可不是旁人,他乃是我们大明朝的棋圣,深得圣上隆眷!你们看看这一身打扮,啧啧啧,这可是皇上赏赐的百孔衣吗?这脚上穿的莫非是传说中的御鞋?哇,这发簪,肯定是百年的烂柯木制成的!来来来,大家快看一看,我们的棋圣平时可是都在深宫大内,达官贵人府中,错过这个机会,可就没有再难见到了!快来瞧一瞧看一看呐!”
众人朝着许珵指指点点。
许珵感受着周围火辣刺眼的目光,就像是一个女子,被人脱光了,丢进一群老光棍中。
面前的路明瞻就好像是一个敬业的老鸨子,为他招徕顾客。
许大翰林二十四年生命之中,从未感受过这样的羞耻。
他想起有一次去餐馆,几个厨子把青蛙的皮剥掉,丢在地上,看着光秃秃,满身鲜血的青蛙,在地上一蹦一跳,嘴里发出凄厉的鸣叫声。这些厨子哄堂大笑,将青蛙从东赶到西,还不停的给人讲解,恨不得将这一份快乐传递给全天下的人。
这时人群中,又艰难的挤进来一个人,手里抱着个破瓦罐,小心翼翼的朝许珵走过去,正是出去乞食的老赵。
许珵养伤的这些日子,老赵年纪大了,又没什么手艺,只能靠着乞讨为生。
路明瞻见状,伸手一把拦住了老赵,扒了扒老赵的破罐子,瞧了瞧,捡根树枝在里面搅了搅。
老赵拨开他的手,说道:“拿开你的手,你弄脏了我们少爷还怎么吃!”
路明瞻那可是个武将,脾气又急,见状,伸手拿住罐子,一脚踹在老赵肚子上。老赵噔噔噔往后退了四五步,摔倒在地上,咳嗽两声,嘴角溢出鲜血。
许珵见状急了眼,腾的站起来,双手捏紧拳头,怒目瞪着路明瞻。
“吆喝,翰林大人生气了呢!怎么着,要跟我动手?这样,我让你一只手!”
许珵浑身直抖,明知道自己一介文弱书生,斗不过路明瞻,终究还是没有勇气。
路明瞻伸手将罐子递给傅笛。傅笛晃了晃,瞧了瞧,说道:“这是什么?这不全是清水吗?我们的许翰林怎么能吃得饱。来,路大人,我们给他加点料。”说罢,从地上抓了一把沙土,到了进去,然后又递回给路明瞻。
路明瞻见状,四周打量了一下,见没什么好的佐料,灵机一动,张嘴往罐子里吐了一口唾沫,接着将罐子放到许珵面前,说道:“来,许翰林,吃吧!不吃可是要饿肚子的哦!”
见许珵涨红着脸,青筋直跳,路明瞻觉得心中畅快莫名,就跟三伏天吃了冰镇的西瓜一样爽快!
“怎么,嫌脏啊?你吃了他,我给你五两银子!五两银子啊!”
许珵一脚扫在罐子上,罐子骨碌碌的滚到老赵跟前,许珵怒骂道,:“你们,你们不要欺人太甚!你们这样,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老子就是王法!你真以为你还是翰林大人呢!老子就算现在一刀杀了你,也不过是脏了刀而已!滚吧,大爷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这叫花子一般计较,赶紧麻溜的给我滚出四九城,以后再让我看见你,见一次打一次!”路明瞻说罢一脚踹在许珵腿上,许珵踉踉跄跄,不过好歹年轻,没有摔倒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