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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危月凌空(上)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多问。”季明昭佯装严肃地回道。

季无争小嘴一噘,不满了起来:“就知道拿我是小孩子的话来搪塞我。”季明昭看到妹妹气鼓鼓的腮帮子,好笑地捏捏她的脸,急忙转移话题:“你二哥要成亲了,马上有个嫂嫂陪你了。”

季无争忽然垂头叹了口气,哥哥成亲自然是欢喜的,可是不知怎的她对那个嫂嫂却喜欢不起来,她用软软的声音小声对季明昭说道道:“我不喜欢那个嫂嫂。”

季明昭一愣,问道:“为何?你都没有见过她。”

“但他们说她是个凶婆娘。”季无争无辜道。

扑哧一声季明昭笑了出来,父亲却传来了严厉的声音:“他们是谁?谁在背后乱嚼舌根子?!真是没规矩!”季时潜吼着,眼神却瞪向了一旁发笑的仆人们。

“无争妹妹,你跑那么快,也不顾顾我。”这时一名男子捧着好几盆花踉踉跄跄地走了进来。找了个角落把花盆放下,瞧见季明昭,骤然欣喜地问道:“季大哥,你何时回来的?!”

“刚到。”季明昭面无表情,打量着他。半年前这名叫白穆之的男子突然出现在了季家,一直跟随着自己的义妹韩荇,自称是与韩荇在都江堰相识,痴迷于她,从此一发不可收拾,紧随其后,形影不离。韩荇回到季家之后,他便赖着不走,也时常帮季家做杂活,父亲也没有多说,他愿留下便留下,无非是多张嘴用膳。自己也查过他的底细,试探过,比划过武功,武功不俗,但是看不出路数,称师从某个世外高人,因高人隐居不肯透露姓名,如此也不好再追问。他把雍也庄打理的井井有条,季家上下对他称赞有嘉,但越是如此,季明昭对他越起疑。

“白大哥你捧几盆花都这么磨蹭,被荇儿姐姐知道又该说你吃软饭了。”季无争小嘴嘟哝道。

“还不是因为怕把你的宝贝茶花摔坏了。”白穆之没好气道。

“争儿,你弄那么多花过来做什么?”季时潜问道。

“这不是因为二哥要成亲了嘛,要把喜堂打扮的好看些。”季无争欢喜道,即使她不喜欢那个即将成为她嫂嫂的女人,但亲哥哥的婚宴,她还是不觉上心起来。

季时潜听到这些陷入了深思,漓渊阁是想把陶卿云许配给季明昭,但陶卿云从小娇生惯养,性格跋扈,而自己的长子倨傲且不喜任人摆布,二人性格犯冲,长此以往若伤了情分,对两家都不利,如此一来,联姻之任就只能落到自己的次子身上。漓渊阁阁主陶悫是前武林盟主,即便退位了,漓渊阁的能力都不可小觑,他想登上盟主之位,就只有借助漓渊阁的势力。

“父亲,你怎么了。”季明昭察觉到了父亲的失神。

“噢,没什么,在想你弟弟的婚事。”

季明昭看了看父亲,欲言又止,却没有做多余的发问。

金陵城外,月惜迟换乘轿子颠簸在了林中,因先前庞晏春一行人的伏击,罗刹与鬼临二人便执意随行在侧。鬼临颇有节奏地夹着马腹,忽然眉头一紧,勒住了缰绳,罗刹看见他此番举动也停住了,眼珠转动,听着林中的异响。

鬼临骤然跃起,周身聚集了一股气劲,双臂一展,一阵劲气横穿森林,只听“啊”的一声,从空中摔下来两名男子。鬼临正要上前,这两名男子顿时叩首乞求道:“我们是奉涂副堂主之命前来留意少宫主行踪的,少宫主饶命啊!”

鬼临收住了意欲发力的手,缓缓侧身看向了后头停住的轿子,似在等待轿中人的指令。风起,落叶旋于半空,轿帘骤然掀起,射出了十数根肉眼难见的银针,两名男子都来不及发出喊叫,便没了气息,而罗刹与鬼临对视一眼,默契地扬起一抹阴狠的笑意。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雍也庄烟雾缭绕,热闹非凡。酒席设在庄内最大的庭院里,季时潜正对着大门,一路铺上了红毯,供进来道贺的宾客行走,也供最后携新娘走进来的季明甫。

江湖各派,商贾人士,名人逸士,纷纷来道贺。

芙蓉岛崔夫人和巨鹰帮帮主年克,尽息谷谷主叶山隐等都一同前来,季时潜接待过他们,门口便传来了声音:“近水阁阁主池昂携公子池渡前来贺喜!”

池昂挺着将军肚踉跄着过来。近水阁位于琼州,池昂的长兄乃琼州通判,因琼州地处偏远四面环海,近水阁池家势力庞大便一手遮天,如此背景使得池昂见谁都似目中无人般。

“池兄远道而来,多有劳累,一别多年,你这肚子也是越发圆滚了。”季时潜瞧着池昂的肚子便打趣道,池昂却毫不客气地回道:“季老弟守着万贯家财却还这般消瘦,怎么,要带到棺材里?”季时潜面色涌上一丝怒气,一旁的池渡暗自埋怨着父亲说着不合时宜的话,却又不敢出言提醒,于是急忙道:“家父许是舟车劳顿了,劳烦您安排我们入座。”

季时潜缓和了脸色让仆人带离了他们,余光却瞥着二人,手不禁握紧,他本年长池昂几岁,不过谦逊唤他一声老兄,孰料他不仅毫不客气,还出言不逊。

“天门教云左使云五使云七使前来贺喜!”

此言一出,大家纷纷看向门口。天门教自创教以来就与江湖名门正派水火不容,只听闻季家向天门教发了红帖,岂料真的来了。

季明昭闻声也握紧了手中的折扇,且不说天门教恶名在外,而且自己也与天门教的人交过手,出手狠辣,实非鼠类。

“鄙教承蒙前辈抬爱,前来恭祝令郎花烛之喜,百年好合。”带头的左使云来抱拳恭敬地说道。

从天门教声名鹊起之后,季时潜还是首次见到关于天门教的人。“云左使有心了。江湖本一家,诸位尽管吃喝,不要见外。”说完便示意下人把他们请到了桌席上。

在座的其余人看到云来等人,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你说季老爷子怎么想的,为何会请天门教的人。”

“天门教现在风头正盛,季老头老奸巨滑,自然在给他们季家留后路。”一名男子不屑地说道。

“怎么都是些男人。”云堂五环视了一周都未见到年轻女子的面孔。

天门教的左右使和天雷七使,九人似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使不同的兵器,不同的性格不同的嗜好。而云堂五,独好美人,有美人的地方,就有他。若不是听闻堪称绝色的惊鸿门门主温述清会来,他才不会主动请命来季老头儿子的婚宴。

“男人,也有好看的。”云堂六嘬了口酒戏虐道。

“嘁!”云堂五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惊鸿门门主温述清前来贺喜!”门口响起。

佳人将至,大家纷纷朝门口看去。惊鸿门以“争鸣剑法”成名天下,前门主“剑神”温绥乃“剑宗九士”之一,因中年才得一女,对其疼爱有加,将毕生所学亲传于她后功成身退,早早归隐,此女便是拥有绝美容貌,人称“玉剑青鸾”的温述清。

只见她身着绯红色宽袖锦袍,宽大的衣摆绣着金色的花纹,头上插着一支缠金丝嵌红宝石雕花金步摇,暗红的腰带上悬挂着一枚昆仑佩玉。皮肤温润如玉,眉似新月,双目犹似一泓清水,气若幽兰,当真是翩若惊鸿。款款走来,朱唇挂有一抹浅笑,似乎这婚宴的新娘是她。

“果然是绝色。”云堂五望着温述清,又蓦地换上一副温柔的笑容,却不是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