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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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金没有给出任何回答,次仁格桑甚至并不知道,巫族的祭祀提前开始了。
那时候央金什么没有把话直说呢?
她是不忍心脱离巫族圣女固有的宿命,最后还是选择去践行那场骗局,站在了自己的族人那边吗。还是到了关键时刻,央金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对次仁格桑并没有信任到那个程度,至始至终还是隔了一小段安全距离,直到意外发生也没有跨过去。
不论是那种可能,都是次仁格桑不想承认,也不想面对的。
他宁可选择自欺欺人。
“那不是我的决定,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那是最后一次见面,如果那时候央金把话说透,让我带她离开,即便一切都没有彻底准备好,我也会带她走的。”
“你真的会带她走吗,还是等待所谓的时机,继续准备呢?”
面对这字字诛心的质问,次仁格桑犹豫了。
“我......我不知道。”
最艰苦的年岁,次仁格桑都是靠着跟央金的约定作为支撑,才能让自己不会彻底崩溃。他以为自己可以挺过全部难关,每次到了快要放弃的时候,在面对着阿爸和弟弟妹妹,还有一片灰暗的未来濒临绝望的时候,次仁格桑都会在纸上一遍一遍地写央金的名字,就仿佛瞬间找到了继续坚持下去的动力,再难捱的时日也都捱过去了。
那时候的他,怎么可能想过放弃呢。
从十六岁的坦白开始,此后每个月两次的会面里,次仁格桑开始和央金渐渐筹划一些什么,黑圣女留下来的预言,被他们两个仔仔细细地拿出来咀嚼,抽丝剥茧地找到了几分生机。
在面对楼兰古国这些延续千年的谜团时,次仁格桑和央金太渺小也太脆弱了,可是他们有着太多的勇气,联手面对那些迷茫的未来,即便是螳臂当车,也带着飞蛾扑火的勇气。
但是次仁格桑做梦也想不到,这样的情分,到了最后居然会是迷茫。
“我是真的有自己的打算,我可以帮助央金的.......黑圣女在跟央金讲述了巫族的秘密,以及那些有关于楼兰古国的谎言时,同样留下的破解之法,也正是这样,我们才想尽办法自救。”
次仁格桑沉默了许久,消化心底的千丝万缕,这才继续说了下去。
“我的梦境验证了花魂之中的小公主已经苏醒,也验证了巫族长此以来的悲剧命运。但只要没有把“神女的战衣”汇集一处,小公主就只是被花魂束缚住的怪物,无法得到那些分散的力量,不能真正地变成复仇的邪神,那么一切也就还尚且有着几分转机。”
“怎么说?”白淡淡问道。
“我不是已经给你讲过楼兰古国的祭祀了吗,事实上,在身为黑圣女的小公主终结了邪神之后,她本身也遭遇了反噬。在她沉睡在花魂中之后,失去容器的神力又重新回到了“神女的战衣”之中,又再族人们的祭祀和供奉之中延续了下来。如果小公主想要获得邪神的力量,开启那场复仇,就必须要将“神女的战衣”聚积一处。而在黑圣女的预言里,变数就是我和央金会遇到,一同破译小公主的阴谋,我们就是命中注定诅咒这场祭祀的人。”
较量在无声之中进行着,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微妙。
次仁格桑在重温着当年他和央金的努力,而白更是听得尤其新鲜,当他和夏眠的所作所为被蒙在鼓里的棋子讲出来,那种微妙的掌控感令他心情大好。所以白甚至拿出了更多的耐心,轻言细语地问了一句。
“所以你们都做了什么努力呢?”
“央金偷偷从族里拿出了许多东西,那成为了我们的本金,我利用那笔钱周转,特意踩点找了很多地方,才有了那间民宿。我们已经商量好了,我会攒下好多好多钱,最后出逃的时候,一起去没人可以找到我们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金钱上的问题我都可以解决,而央金只需要等到那场十二年一次的祭祀,找机会毁掉“神女的战衣”,就能彻底终结巫族的厄运。至于更多的事情,甚至巫族圣女的责任,她都可以放下,我们不准备再要更多,等到祭祀结束的那天,就是我们脱身的那天。”
次仁格桑原本以为日子就这么过去,直到有一天问题会彻底解决。
可是他没有等到转机,却先一步等到了央金的失踪。
.......
“当时,我们是认真想要打破诅咒的.......”
呢喃卷着舌.尖绕了一遭,次仁格桑没有更多的话想说。在已经确定了最终的结果之后,他哪怕说得再多,再如何为自己辩解,都显得懦弱又苍白。可是失控的情绪推搡着他,又在整个晚上的压力之下不断加剧,最后破碎的音调已经带着哽咽了。
“你不能说我没有努力过,我不想这样,我也不想啊.......”
回应次仁格桑的是白的一声淡笑。男人的情绪素来滴水不露,此刻的点评也仅仅像是在陈述事实,没有更多的感情。
所以在次仁格桑听来,甚至平静的带着嘲讽。
“但是事情已成定局,你的一句不想,又有几分意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