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给我戴高帽了,我没有什么识人阅人的能力,就事论事而已。”次仁格桑骤然抬起了头,定定地看着白,“你应该知道,窥探都是互相的,没有人可以对另一个人的情绪感同身受,可以理解必然是因为有所经历。你能把我的心思看得这么透彻,字字句句都戳到我的伤口上,不就是因为你清楚我的伤口在哪里,或者换个说法,我们两个同病相怜吗?”
白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而这句话也确实在他的意料之外。
于是他惯然笃定的表情出现了一秒稍纵即逝的意外,这才将次仁格桑的话低低重复一句。
“同病相怜?”
“难道我说错了么,我对央金的感情藏得有多么隐.晦,你就有多么可怜。连那些细枝末节的爱慕都看得出来,难道不是因为你有着同样的隐.晦情绪么?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本就虚无缥缈,你对我了解甚少,没有见证过我和央金的相处,却能这么精准地猜到我的心思......如若不是你也心底有所爱慕又不肯承认,还有什么别的更合理的解释吗?”
对于这些质问,白只是淡淡地听着,仿佛在欣赏次仁格桑的恼羞成怒。
“你们少年人的心思,难道还不好猜么?我只是很了解你而已。”
“不,你不了解我,至少在感情这个层面,你并不了解我。你只是了解某种特定模式之下的相处中,身处于我这个身份的“你”,到底是怎么一种心理状态,才能将心比心地推断出我的心理状态。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心底也有一个高高在上到你无法觊觎的女孩,你渴望着她、爱慕着她,又偏偏拿她没办法,只能将过分多的情绪许给未来,无限期地拖延下去。否则你怎么会知道我对央金到底是亲人之间的依恋,还是爱人之间的眷恋呢?”
“分析得很有理有据,可是我为什么这样做呢?”
“为什么.......你急于像我证明央金待我是真,想要看我在知晓这一切之后会做出何种反应,到底是你期待我的反应,还是想要通过我的反应确认什么呢?”
白这次已经懒得应和了,而次仁格桑更像是因此而确认了什么,继续说了下去。
“白......我姑且这样称呼你,你口口声声说让我知晓真相,其实你只是把我当成一种投影,想要看我最后会如何选择,对吧?感情之间的共性让你足够了解我,那么你足够了解自己是怎么想的吗,透过我和央金的感情,你是在看着谁和谁的故事呢?”
随着次仁格桑的话音落下,白的目光渐渐变得深远。
他素来冷静自持,很少会因为旁人产生情绪波动,可是但凡是个凡人,就会有七情六欲,也少不得软肋,即便是白也不免其俗,只不过他的情绪藏得比旁人更深而已。可是次仁格桑不经意间的几句猜测,却歪打正着地说穿了他的内心。
次仁格桑的话分析得不错,他的身上确实有着利用价值,确实有一些事是只有次仁格桑可以去做,而白没有办法做的,这些事情足够慎重,不然白也不会亲自来西.藏一趟,还跟这个普普通通的十九岁少年废了如此之多的口舌。
至于感情方面的分析,也确实有一些感情正如次仁格桑所说,大抵是因为遇到的女孩子身份上的共性,白与次仁格桑在某些情感的体验方面,足以称之为感同身受。
而此刻,白想的是来西.藏之前,夏眠柔美动人的笑意。
“计划到了现如今,容不得一丁点的闪失,可是现在的突发.情况不可控制,雪山的圣女居然找到了葬神的山洞,差点连玉如意也被毁掉了,这还真是麻烦呢?”
“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替你解决的呢,阿眠,只要是你想要。”
在对待小公主的时候,白的眼底有着难得的一丝温柔。
虽然那种温柔并不细腻,活像是傀儡师欣赏自己最钟爱的玩具,他乐意去欣赏,也想要去占有,偏偏不想给予同等的尊重。
那爱慕必须是带有压制性的,才能切切实实地转化为占有。他要把高高在上的小公主从宝座上拉下来,了解她的全部,再掌控她的全部。小公主必须要依附于他,一如现在在花魂的契约之下,她不得不依附于无止尽生长着的曼陀罗花。白不想给夏眠留下任何反抗的机会,他想要让小公主臣服,并且沉沦于他,他要亲手撕碎小公主身上与生俱来的傲慢,才能满足自己过分多的爱慕和病态的占有欲。
而作为被擎制的对象,楼兰小公主从来都是将白的心思看得明明白白。
彼时,她也只是低低笑了一声。
她纤细的手指碾过了盛放的曼陀罗花,殷红的花瓣映衬着白皙的肌肤,却不及她万分之一光彩。华丽的流苏随着动作细微摆动着,连垂下眼眸的动作都显得那么娇艳动人。
“白,那你来猜猜看,我想要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