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楼兰小公主身上可以清楚地看到美丽融化了许多界限,清纯与妩媚、娇俏与天真、残忍与美好,甚至是更多其他无从名状的东西,都在她的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融合,而这些形容词在最后都失去了意义。
美丽到了一定程度,就足以称之为意义。
这样的美丽足以让白选择让步,他的不悦很快淹没在夏眠的轻笑声里。
“我当然会帮你,需要我做什么?”
这样的回答正合夏眠所以,她没有想要跟白产生冲突的意思,否则也不会主动示弱。在计划到了最末尾,小公主反倒平静下来,高傲抑制了三分,多了些许息事宁人的意思。
随着唇角的笑意愈发浓郁,小公主随手一挥衣袖。
半空之中骤然浮现出了三面晶莹剔透的古镜,镜面折射着耀眼的阳光,古铜色的边缘雕琢着繁复的花纹。幽镜悬浮在半空之中,里边呈现的正是有关“神女的战衣”的碎片。
“你看,好戏已经开场了。”
夏眠的声线温柔而轻盈,像是在讲述一场美好的梦境,没有人舍得去惊扰。
可是镜像之中浮现出来的画面,却是截然不同的残忍。
.......
那是耸立在荒村之中的古老神庙。
婆娑的树影拉得老长,枯枝杂草在狂风之中交错,形如狰狞的鬼魅。破旧的石墙在惨淡的月色之下显露出骇人的诡异,仿佛这间破旧的庙宇沉睡着象征厄运的神明,平时她仅仅在尘埃里沉寂,可是但凡睁开眼睛,就要用无尽的杀戮与血腥才能平息。
破碎的窗棂在狂风之下吱呀作响,犹如下一秒就会崩塌。
穿着少数民族服饰的女孩子失神地望着不远之处逐渐靠近的怪物,此刻的她已经来不及去想所谓的礼法了,她的手紧紧抓着身边的男人,表情中充满着绝望。
“祭台上的音乐开始响起,祭祀即将开始,沙之影卫重临世上,诅咒也随之开始了.......那不是祈神的仪式,而是,葬神啊。”
阿彩的呢喃犹在耳畔回响,沈川源则是呆立在一旁。
从动身来坞城开始,沈川源就有着自己的计划和考量,他游刃有余地处理着一切事情,不紧不慢地把握着事态的进程,一直都是笃定且沉着的。不论是在大年夜的当晚跟着阿彩来到这个古老的部族,还是在阿秀婆赶他离开时笃定阿彩会追出来,甚至连兜兜转转地绕到这个破旧的神庙,都是沈川源计划的一部分,他不吝于利用少女对他情窦初开的好感,一如利用再单纯不过的棋子。
可是现在,局面已经彻底超出了沈川源的预期。
泥沙幻化出来的怪物越来越多,眼下的场面足以称之为恐怖,惯有的理智已经不足以支撑沈川源来处理眼下的情况了。他的舌.尖抵着牙齿,口腔内伴随着钝痛的血腥味,才终于找回了三分理智,可以勉强地在危难关头思索一些问题。
直至此刻,沈川源才意识到,打从那位唤名为白的男人找上他的时候,自己就已经落入圈套之中,所谓的利益交换不过是单方面的利用,那个男人的目的绝非寻找某件东西而已。
或者说,染血的宝物重临于世,注定要有鲜血积淀。
此刻沈川源很想追问一句什么,可是话语哽在喉间,还没有来得及说便被打断了。
诵经声悠远而绵长,反复重复着单一的调子,渐渐淹没了风雨声。那些由泥沙凝结而成的怪物狰狞着撕碎了神庙脆弱的屏障,站在他身畔的阿彩开始剧烈颤抖,犹如在暴雨骤风之中摇摆着枯枝的树木,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彻底折断。
“阿彩,阿彩.......”
沈川源紧锁着眉峰,竭力想要把女孩子护在怀里。
他眼看着空旷的祭台上不断幻化着的泥沙,逐渐凝聚成并排跪拜着的暗影,那种诡异感无法形容,足以让人们的汗毛直竖,被深入骨髓的恐惧吞噬。而当祭祀的音乐渐渐响起又渐渐终结,随着最后一个鼓点落下,怪物们纷纷起身,朝着古庙的方向逼近了。
“你快走.......”
这是阿彩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像是带着难以掩饰的哽咽哭腔。
而后她表情愈发狰狞,彻底被麻木吞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