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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为时已晚

可是你呢?”

随着阿彩的话音落下,沈川源紧紧皱着眉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不论他对这个远远算不得熟悉的小姑娘到底怀有何种感情,到底是单纯的利用,或者这其中或多或少地掺杂了些许怜惜与不舍,沈川源都不可能将她一个人扔在这里。

在生死面前,人的感情难免会被无限放大。

自私者的贪婪与冷漠会在特定场合抛弃自己的良知,做出旁人所不能理解的残忍决定,连伪善嘴脸都懒得再去维持,平和之下掩饰的假面碎得彻彻底底。而惯常把情感压抑在最深处的人,也会因为生死一瞬的下意识决定而泄露出情绪的端倪,惊觉自己隐藏起来的心软,事实上漠然都是假象,他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冷酷无情。

就比如此刻的沈川源。

理智告诉他,此时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独善其身,未知的力量无从抗衡,留下的只有深深的恐惧。仅有的分析能力让沈川源迅速整理出前因后果,全部的突变显然都因为那一对红烛而起,又在阿彩的身上不断具象化,才引发了眼下的突变。

在这个诡异的古庙停留越久,就会面对越多不可控的危险。

可是他又怎么可能把阿彩独自扔下呢?

如果现在踏出古庙的大门,真的可以博得一线生机,顺利摆脱这段可怕的经历。可是无故被他牵扯进来的少女阿彩会面临什么,是崩溃还是死亡?做出逃避的选择之后,漫长岁月里沈川源真的不会后悔吗,或者说,沈川源真的有他自诩的那么漠然吗?

这些复杂的思索仅在一瞬之间,便晦暗在男人镜片后的隐藏的目光里了。

此刻,在镜像的另一端,白的目光停在小公主的脸上,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声。

“你猜他会怎么做呢?”

回应他的是楼兰小公主娇俏的声线,她像是在哀婉般感慨,也像是在陈述事实。

讲出这句话的时候,小公主的手肘垫在雕金的宝座上边,单手托腮地观赏着悬空的镜面中映出来的一切,如同在极为耐心地欣赏一台正在上演的戏剧。而她脚下疯狂生长又快速枯萎的曼陀罗花,正跟景象中纠缠在那个可怜的女孩子身上的藤蔓如出一辙。

“他已经没有时间来想自己该怎么做了,花魂已经开始生长了。”

随着小公主的话音落下,镜像之中又是一道雷声。

阿彩的表情有些恍惚,像是在跟某种力量抗衡着。

烛影勾勒着她的轮廓,少女尚且稚气未脱的脸颊上柔和褪去几分,倒是显露出了鬼魅一般的凄厉。

“来不及了,这是我们寨子里的诅咒。”

“什么诅咒?”

沈川源急急地问了一声,却来不及留意身边女孩子的变化,他的目光定格在了古庙之外,那些由泥沙凝结而成的怪物犹如丧尸一般,正在缓慢地朝着古庙的方向移动。随着他们的逼近,空气之中那些令人作呕的味道愈发浓郁了,沈川源几乎要干呕出来。

“你知道为什么我们的寨子破落成这个样子吗?”

阿彩的声音在剧烈的风声之中有些缥缈,像是隔了一层浓雾,尾音也都听不太真切。

这些话阿彩原本没有想过跟任何人说,即便倾诉对象是沈川源,但现在她也不管不顾了。

“为什么?”沈川源问道。

“因为妈妈离开了,她原本不该背叛族人的,这是神祗的惩罚。”

阿彩紧紧咬着下唇,低低呢喃了一句。

窗外是狂风暴雨拉扯着枯枝的剧烈声响,而破旧的古庙内却显得安静,红烛燃烧时透出淡淡的血腥味,正在无止息地剥夺着沈川源识海的清明。他不得不分神出来,转过头地看着阿彩,等待着女孩子之后的解释。

可是阿彩却像是没有生命力的木偶一般,呆滞地站在原地,她此刻是那么木讷,仿佛思考能力都已经被剥夺了。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来的是妈妈离开那天烧了三天三夜的大火,女人那张精致而美丽的脸在火光里扭曲,最后彻底被火光吞噬。

那时候她带着怨毒地看着大祭司,像是在毫不留情地讽刺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