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最后的结果,什么都可以舍弃。
这也正是白和夏眠的计划,只有让巫族曾经供奉的神明苏醒,让“神女的战衣”四散的碎片重新整合,将那些四散的神力重新汇聚到小公主的身体内,他们两个才能从活死人变成活人。之后便是小公主和邪神宿命之中的较量,那些千年之前没有定论的事情平息。
对于这些复杂的情绪白只口不提,只是用一声低笑回应,当即反问了回去。
“我做事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确实,你很让我放心。”夏眠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唇角微微勾起一点,因为这一丝灵动的笑意,她那张趋于精致的脸变得更加动人了,“也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
白毫不掩饰自己目光里的欣赏,他的目光顺着小公主的脸颊扫了下去,像是在欣赏这世间最为动人的工艺品,语气也带着调侃一般的温柔。
“阿眠,很多事情你不方便去做,或者不忍心去做,这些我都可以帮助你。我连半条命都是你的,为你去做一些稀松平常的事情,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么?更何况你我目的相同,想看到的结果也相同。你可以无条件地信任我,也只能选择信任我。”
“说的这么伟大,还真是有些感人呢。”
小公主轻轻笑了一声,她微微仰起了头,毫不避讳地对上了白的目光。
对于这所谓的付出与牺牲,到底是男人濒临绝路时不得不做出的选择,还是现在特意说出来哄人的好听话,夏眠看破不说破。她留下了足够多的余地,并没有想让局面变得难堪,只是顺着白的话语最表层的意思,不紧不慢地问了下去。
“难道重点不就是你我的目的相同么?既然我们是合作方,达成最后的结果当然就是彼此最想要的,算不上谁为了谁付出吧。至于信任,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否则你怎么可能窥探到有关于楼兰古国的秘密,我已经拿出足够多的诚意了,你还有什么可不满的?”
“没有人做事之前会不考虑回报,我当然也不免其俗,正因为有所回报,才会有所动力,否则付出不就成了沉没成本么。至于我想要什么,你不是最清楚么,阿眠。”
白隐在半声低咳里的轻笑声是那么意味深长,毫不掩饰地提点着夏眠。
“为自己的目的谋划,本身也是人性的一部分。”
“没错,你确实是个合适的阴谋家,还真是不好评价你呢。不过,白,将自己的阴暗面如此直接地展露在我的面前,你就不怕我会多想吗.......”
楼兰小公主的语气微微一顿,倒像是在跟爱人撒娇一般,若有似无地问着。
“你和沈川源也是合作关系,可是他和巫族的白圣女却落得这样的结果,同样作为合作对象的我,难道不是应该忌惮你么,不然最后尸骨无存的保不齐就是我了呢。”
听到夏眠的打趣,白大大方方地笑出声来。
“阿眠,你是不一样的。”
这句话白讲得笃定而温柔,甚至带着理所应当,就仿佛古庙之中发生的悲剧与他全然无关,他不会因为不相干的人动容,也懒得去替棋子伤春悲秋。哪怕就在几秒之前,刚刚有一个娇俏的女孩子失去了自己的生命,而他那位名义上的合作伙伴,也因为无法消弭的悔意承载了巨大的悲痛,或许此生都无法摆脱被利用的阴影。
当棋子失去利用价值,就仅仅只是棋子而已。
“牺牲总是不可避免的,如果没有她们的牺牲,又怎么会有神明的苏醒呢?”
“不过说起来,圣女和十二姽女还真是可怜啊。”
夏眠的声线清澈而好听,隔着暖风传了过来。
她随手折下了一朵盛放着的曼陀花,放在指尖摆弄着,并没有回应白的话,只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这延续了千年的祭祀毫无意义,可是她们却只能在谜团中挣扎着,直到死亡的那一刻.......如果永生的蜃楼从未出现,她们死后会到那里呢,是天堂还是地狱呢?”
回应她的是白一贯如此的漠然,他语调平缓,听不出任何一点多余的感情。
“除非出现特例,否则死亡就代表着生命的终结,在一切画上句点的时候,之后将会面临什么,考虑起来还有意义吗?还是说,阿眠,你觉得整整一世都在轮回里挣扎着的可怜人,会在好不容易得到解脱之后,期待堕入新的轮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