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仁格桑没有直接做答,只是意味不明地低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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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
就在几天之前的夜晚,次仁格桑和白的那场密谈进行到最末的时候,次仁格桑在接到这一对红烛的时候,也曾经问过白同样的问题。
回应他的,是白唇角极为隐晦的一丝弧度。
“在这场祭祀之中,圣女和十二姽女不过是为了给圣物供给养分的工具,最后的牺牲也仅仅是为了让圣物源源不绝的神力得到净化,世世代代地延续下去。而延续注定有所尽头,漫长的年岁也不过是在等待它应该有的主人重新拿到一切罢了。”
这番话说得玄乎其玄,次仁格桑听得不是很懂,只是微微眯起眼,等待着白的后文。
话题进展到这个程度,白也没有继续兜圈子的必要,直截了当地继续说了下去。
“所以,我要让你做的事情很简单,让圣物重现于世就可以了,我需要圣物完成之后的计划,而你的所想所求在圣物被唤醒的一刻就已经得到了,互惠互利,不是么?”
“你是说,只要那件圣物重现于世,这一切就会终止?”
“没错,你需要做的,不过是让圣物被唤醒罢了。在柳镇已经有了两个牺牲品,在命运的推搡之下去唤醒了沉寂着的幽灵。如果你想要就央金,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促成这场牺牲,让圣物提前被唤醒,那么圣女的牺牲就会随之终止,这是她的唯一生机。”
“那.......唤醒圣物,央金就会得救吗?”
“有可能会,也有可能不会,毕竟落入那个山洞这么久,圣女到底是死是活,还都是未知数呢.......不过有一点很显然,你如果只是等待的话,等待着央金的只有死路一条。”
次仁格桑紧锁着眉峰,像是在无声地权衡着什么。
“牺牲品呢,他们会死在山洞里吗?”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肠了,次仁格桑。我又不是要你去送死,仅仅只是推波助澜而已,连这点胆子都没有吗,或者说,为了心上人,你连这一点牺牲都做不到吗?牺牲品已经送到了你的面前,他们对牺牲甘之如饴,如果说之前不敢去雪山一探究竟,是因为央金在你心底的筹码不够,不值得你付出生命的代价,现在已经有了替死鬼,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还在犹豫什么呢?
伴随着白的话语,次仁格桑也在心底深处问着自己。
难道央金不值得自己付出吗?
当他得出答案的瞬间,一切都结果都变得分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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缥缈的白雪覆盖着山林,让前路变得不再分明。
很多时候极致本身就是恐惧的来源,极致的黑暗会让人宛如堕入无间地狱之中,连挣扎都显得无意义,等待着的结果只有死亡。而极致的白则会让人感受到无止无尽的虚无,仿佛一切都变得缥缈而虚幻,最后连眼前的事物都不真实了。
“你们想要找的山洞,就在这里了。”
次仁格桑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传来,漫天大雪仿佛无形的屏障将周遭一切都隔绝开来,让他的声音不再真切,听起来像是隔着浩渺的风声。
“什么意思?”
何漫舟看了看周遭空旷的雪,着实没有看到所谓的山洞。
她心说,难不成有关于巫族的东西都是如此玄乎其玄,连山洞都仿佛“皇帝的新衣”一般,凡夫俗子看都看不到,只有有缘人才可以在其中窥见一点端倪,找到通往山洞的入口吗?
对上何漫舟眼底的疑惑,次仁格桑不紧不慢地讲了一句。
“在虚无的尽头寻找真实的入口,在真实之中一切又重新开启.......本来调查那些事情,就是充满着不可预期的事情,谁又能确定目的地在哪里呢?”
这正是当初白给予次仁格桑的答复。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之中,仿佛藏着万千玄机。那一瞬间,何漫舟分明有更多的话想要问,可是全部的言语哽在了喉间,什么都没有来得及讲出来,她就被突如其来的恍惚感压制住了。
当那对红烛被点燃,整个雪山像是变得不一样了。何漫舟说不出那种突如其来的微妙感源自于何,她只是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太阳穴止不住地传来阵阵刺痛感,仿佛在拖拽着她进入另一个时空。
她的耳边传来了细细的声线,从最初的低声感慨,变成最后趋于尖锐的笑声。
“终于来了........”
“你终于来了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终于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