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眼下的处境,白亦从和何漫舟或许不清楚,但是次仁格桑比谁都清楚。一切都在白的掌控之中,在红烛被点燃的那一刹那,计划就已经随着开始。除非“神女的战衣”被唤醒,除非沉睡着的神明重新苏醒过来,否则一切绝对不会终止,只会不死不休了。
而等到玉如意重新现世,央金就会从那座可怕的山洞中解脱过来吧。
.........但愿如此吧。
此后,便是意料之中的沉默不语。
方才分明还是白昼,可是时间的流逝不觉声息,眨眼就是黑夜。
浓稠的夜色在纷飞的大雪中神秘起来,随着天色骤然向晚,周遭的一切愈发暗淡,前路也显得愈发难走了。虽说次仁格桑刚刚说过,这里就是他们要找的山洞了,可是放眼四野并无变化,除了白色就是白色,什么都看不真切。
直到骤然而来的狂风撕开夜幕,厚重的云层被撕扯开了一道口子。
在暗沉沉的月光之下,茫茫的白雪也仿佛更为厚重起来,摇曳的烛火终于熄灭,次仁格桑站起身来。
“你们两个跟紧一点,我带你们去山洞的入口。”
白亦从和何漫舟无声地对视了一秒,然后默默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答复之后,次仁格桑走在最前面,白亦从和何漫舟紧随其后,三个人冒着大雪,深一脚浅一脚的步伐踩着雪地上,一点点走过了坑洼不平的曲折山路。清冷的月色透过厚重的雪,即便是近在咫尺的一小段距离都显得晦暗,何漫舟勉强稳住自己的心神,隐约可以看到被大雪掩埋的通天塔的轮廓,仿佛高耸直入云端。
为什么这里也有通天塔呢?
所以说这是出于虚幻之中,还是现实便是如此?或者虚实之间的界限早已经被打破,所有蛰伏着的危机都变得尖锐,已经到了最后清算的时刻。而何漫舟也将面对那个她迟迟不愿面对的神秘女孩子,不得不做出最后的选择,如果潘多拉的魔匣真的被打开,一切就都回不去了吧。
那么,这样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她又真的可以凭自己的认知做出选择吗?
大抵是心底想着事情,何漫舟变得尤其沉默。
登山靴被厚厚的雪没入脚踝,在崎岖的山路上行进时,安全性已经成为了唯一的行事准则,无所谓形象好不好看了。黑夜掩饰着足够多的罪恶,暗沉沉的月色投射着淡淡光辉,阴翳的天空呈现出病态压抑感,错落的雪花遮蔽着前路,前行者只得在苍茫中开辟出一条道路。
“小舟,这段路不好走,你小心一点吗......跟紧我。”
“我知道,哎呀,别婆婆妈妈了。”
何漫舟小声嘀咕了一句,目光被垂下的眼睫遮盖着,心底的不安也被很好地掩藏了起来。但是终归瞒不过白亦从的眼睛,他将自家小女友的外厉内荏看得十分清楚,只是将她的手签的更紧了些,压低着声线低低安抚了一句。
“别怕。”
这句简单的话语,却没来由地让何漫舟安心了下来。
短短几百米的路程,却像是没有尽头一般,何漫舟甚至觉得他们一直在原地打转,雪也是越下越大了。直至最后一点月色也被飘飘渺渺的雪遮蔽住,寒风凛冽而过,像是夹杂着诡异的叹息声,他们一行三人一直走到了山路尽头,何漫舟终于忍不住小声问了一句。
“还要多久了.......”
“着什么急,方才那么长的山路都等过去了,这么一段都等不了了吗.......”次仁格桑漫不经心地一笑,这才低低补充了一句,“放心,用不了多久,很快了。”
在手电筒的光亮之下,前路的一小段距离变得更为清晰了。
就在次仁格桑的话音落下不久,前边的路很快出现了端倪,何漫舟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被杂草和藤蔓覆盖的山洞。苍茫的白雪攀附在干枯的藤枝之上,以至于山洞都显得十分隐蔽,想必只是路过的话,不会有任何人在意这里。
可是在次仁格桑顿住脚步的时候,他的目的也就显而易见了。
在白亦从和何漫舟的注视之下,次仁格桑环顾四周,随手捡起了一根半臂粗的树枝,不紧不慢地上前几步,刚好停在了山洞前边。然后他举起树枝,在交错的藤条上狠狠敲了几下。细细密密的雪随着他的动作落了下来,山洞入口也终于彻底显露出来。
借着手电筒微薄的光亮,何漫舟踮起脚朝里边看了看。
那是一望无边的黑暗,仿佛光是看一眼就要将人彻底吞没一般,而她的耳畔是次仁格桑听不出感情的言语。
“就是这里了,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