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反观始作俑者白亦从,则是一如既往地淡定。
他仿佛没有看出何漫舟的错愕,只是微微一点头,又再继续说了下去。
“最简单的道理,之所以我们可以跟次仁格桑达成合作,是因为我们有着共同的目的,核心利益又不冲突——他的出发点是巫族圣女,我们的出发点是遗王宝藏,而这两件事唯一的交汇点,就是这一座山洞。次仁格桑只是想要救人,对宝藏本身没有兴趣,如果我们可以来做这个替死鬼,他又何必亲自以身犯险呢?”
“巫族圣女在这座山洞之中,次仁格桑知晓这一点,却不敢进来。而我们的死活与他无关,却是巫族圣女唯一的转机,所以他才不肯进入山洞,却要费劲心机把我们带过来,做他的替死鬼。”
“没错。”白亦从淡淡应道。
“合着这小子的如意算盘打得还挺好,就是把我们当枪使啊.......”
何漫舟忍不住骂了一句,然后很快收了声。
秉持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她用了几秒钟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只得快速接受现状,并从当下的局面中找到突破口。
“可是,次仁格桑怎么能找到这个山洞呢?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我总觉得在点燃了那两只红烛之后,我看到了那座通天塔,就是我们在坞城.......寻找那座古庙的时候,你跟我说代表着虚幻和现实的那座通天塔,难道次仁格桑也可以召唤蜃楼吗?”
“问题的症结就在这里。”白亦从淡淡地说。
“什么?”何漫舟连忙问道。
“次仁格桑不应该找到这个山洞,换句话说,只凭借我们两个人,也不可能真的找到“神女的战衣”碎片的位置,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些人已经坐不住了。藏在幕后的人一直通过某种途径控制着局面,在关键的节点上给予一些推力,这次他显然就是想要通过次仁格桑引我们入局。角逐才刚刚开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他乐意让曾经掩埋的东西重见天日,置之死地而后生,主动权就不再属于他们了。”
至此,一切都变得分明了。
与其说是白亦从跟次仁格桑合作,倒不如说他是想通过这位藏族少年作为纽带,引得藏在幕后的人出手。而现在背后的人已经坐不住了,他一直藏在暗处,白亦从自然找不到他的马脚,但是当两方的对峙开始,被一年前的那场意外掩饰着的谜团,也就浮出水面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如此大的信息量骤然袭来,何漫舟终于有点急了。
藏在她心底深处的不安在此刻无限放大,或许是反复出现的幻境给予的预示,又或许是冥冥之中的第六感,她总觉得在这个山洞之中埋葬的秘密,必定会使局面天翻地覆。
“没有次仁格桑带路,幕后的人到底想要做什么,我们也不清楚,最主要的是这座山洞.......白亦从,这一路走来我一直觉得怪怪的,好像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我们总不能就在这里兜圈子吧,这个地方这么邪乎,咱们还能出的去吗?”
作为另外一位当事人,白亦从的反应显然比何漫舟淡定很多。
“次仁格桑已经不重要了,他在不在都影响不了事情的发展。”
“白亦从,你就别跟我打哑谜了,你到底有什么计划,直接说好不好?”
“巫族的事由需要旁人来解决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白亦从的手指扣在手电上,发出细微的敲击声。
借着微弱的光线,何漫舟仰起了头,她看着男人锐利的侧脸犹如冰雕一般,将神色尽数藏在了淡然里边,没来由地让人心安了许多。或许真的有一些人天生就是合适的领导者,就比如白亦从,仿佛不论多么棘手的情况,到了他这里都显得云淡风轻。
而这一句反问让何漫舟沉默了下来,她试图从曾经那些凌乱而散落的记忆之中理出脉络,将心底的不安克制下去。
可是还没等何漫舟彻底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白亦从的话语声就再次传了过来。
“就是这里了。”
“什么?”何漫舟强忍着太阳穴一阵阵袭来的昏厥感,低低问道。
“我和何教授遭遇意外的山洞就是这里,只不过曾经的记忆出现了偏差,或者说,是被有心人恶意篡改了。之前我一直觉得那场意外是我们冲撞了楼兰的神,但事实上,神祗不会在条件不成熟的情况下苏醒,我们之所以会发生意外,是因为我们找到了背后那人的身份。”
“你是说.......楼兰小公主的那位帮凶?”
空气间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熏得人头晕目眩,何漫舟的嘴唇上下碰了碰,她的声音渐渐跟洞穴中的回声重叠,一切都变得飘飘渺渺,所以跟白亦从的对话也变得不再真切,几乎像是她在极度慌乱之下产生的幻觉。
“对,楼兰公主的帮凶,白家的叛变者,我想起来了,那个人到底是谁。”
“那个人是谁?”
“白语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