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毅说:“他总是对谁都好,希望别人不会歧视他,但厂里有些家伙还是喜欢拿他开玩笑,故意叫他阿丹或者单哥,你可不要跟别人这样叫,要叫他阿贵或者贵哥,他喜欢别人叫他阿贵。”
泽宽点点头,有点想不明白,一个可怜又热心的人,怎么还有人要这样对他。
伍毅继续说:“他家里很穷,很晚才上学,他成绩很好,但读到初二就被逼辍学出来赚钱,家里三个弟弟和妹妹的学费几乎都是他负担的,所以平时很省。”
泽宽更加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伍毅一边帮他铺床,一边介绍厂里的情况:“厂里是做变压器的,工作不算辛苦,起码不像家里种地那样日晒雨淋,就是时间长,早上八点上到中午十二点,下午一点上到六点,正常上班九小时。订单多就差不多天天晚上加班,刚进来工资400块,包住不包吃,半年才涨50,涨到600封顶,新员工加班费一块五一小时,做满一年以上的老员工两块一小时,每月15号发工资,16号休息一天。”
铺好床,伍毅要回去干活,在宿舍门口对他说:“这里一整排都是宿舍区,两头有路口可以出去,但绕得远,平时我们都穿过车间进出,往里面这一边尽头是小卖部,下了班我们一般跑去看电视、打台球;这隔壁是我们厂的女宿舍,旁边那空地是个小花园,那里有公厕,你可以先去公园坐坐,等下班了就出去吃饭。”
泽宽便走去小公园,有百来平方,紧靠着一条约五米宽的臭河涌,河水如墨汁般,臭气熏天,公厕就在涌边。公园里还有个鱼池,种有睡莲,水虽然有点浊,但有漂亮的锦鲤。有三棵高大的木棉树,还有桂花、木芙蓉、杜娟等其他花木,花香夹杂着臭气。河涌对面有一棵大榕树,树冠一直长到公园这边。地上有成群的麻雀在跳跃鸣叫,榕树上还有斑鸠。
泽宽没想到在这样的工业区中都有这样鸟语花香的公园,平时有空在这看书可不错。
这里的厂好像都不大,从后门和窗户可以看到里面工作的情景,公园对面好像是一间制衣厂,堆着很多衣服和布匹。
传出一阵电铃声,厂里顿时人声嘈杂,大概是六点下班了,他便离开公园,刚好吴丹贵到后门叫他:“泽宽,去吃饭了。”
他们又穿过车间,伍毅和赵文呈在等着他们,赵文呈很稔熟的搭着泽宽的肩膀,说:“又多了个老乡,以后有伴了。”
伍毅说他:“你可别把他带坏了。”
赵文呈说:“你这什么话,人家是好孩子,我能带得坏吗。”
出了工业区,走进一间快餐店,人很多,天南地北的各种方言。
伍毅说:“这店做的菜比较好,两素一肉的两块钱;两素两肉的两块五;两素三肉的三块,要先买饭票,白饭随便添。”
泽宽要省钱,就吃两素一肉,赵文呈说他:“你要不要这么省?初到广州也不吃好点庆祝一下。”
泽宽说:“我带的钱不多,都不知能不能吃到下个月15号。”
赵文呈说:“你真要省,那就去朝天面馆吃五毛钱一碗的素面,我们单哥对那熟。”
吴丹贵听了脸上一红。
伍毅说:“要上班吃那面饿得慌,都说了,不够钱我借你。”
赵文呈涎着脸对他说:“毅哥,我这个月也穷,也借点给我呗?”
伍毅说:“滚,现在还欠我五十没还,你再多赌点老虎机,就连素面也吃不起了。”
打完饭,伍毅还请他们每人一支一块钱的汽水。
泽宽饥肠辘辘,觉得这简单的饭菜特别美味,事实上他家里大概只有在逢年过节才能吃上这样的饭菜,喝一口汽水,一股凉气直冲脑门,感觉很爽。
赵文呈问泽宽:“哎,你想不想去找你那暗恋的梦中情人,我有她的电话,还知道她学校地址。”
泽宽装作没听到,伍毅说赵文呈:“你显摆什么,你以为人家泽宽没她电话。”
赵文呈说:“我有的可是她的手机号,她这个月才买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