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丽愣了一下,她太清楚伍咏薇的性子。表面上看,自己是大大咧咧,而伍咏薇温柔娴静。但伍咏薇绝对是那种外柔内刚型,要真把她惹急了,她真能做到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想到这里,童丽叹了口气,端起杯子一干见底,赌气说:“我不管了!”
宁远似乎听出童丽的话背后另有隐情,本想追问,看到伍咏薇这番表现,又不敢问,回想一下,如今自己也有家庭,虽说不完美,总算是有个家,有一份责任,往事还是不要再提的好,提了只是徒添伤感而已。
伍咏薇重新回到座位上,童丽看着她,一脸痛惜,端起杯子和她干杯,伍咏薇也是有来不拒,俩人斗狠一样喝了好几杯,谁都拦不住。
结果一顿饭下来,两个女人醉得东倒西歪。分手的时候,童丽脚步踉跄地扯住宁远,说:“今晚我就把咏薇交给你了,你自己看着办!”
她的嚷嚷声很大,财记大排档里的一个桌子旁,有个人朝这边看了几眼,目光里颇有深意。
等杨中校扶走了童丽,宁远这才喊了一辆的士,想把伍咏薇送回家去。可上了车,伍咏薇却怎么都不肯回家,说是不想父母看到自己这般模样,嚷嚷着要回自己的家。
宁远一直不知道伍咏薇原来在省城还有另外一处房产,等到了才发现这是个雅致的小区,看样子是新建的,地段幽静,环境也不错。
伍咏薇尚存一些意识,摇摇晃晃指挥着宁远把自己送到了门前。结果掏了半天的口袋,却没找到钥匙。
宁远见她醉成这样,只好替她在手袋里找了钥匙,开了门,把她扶进房里,放在了床上。
刚安顿好伍咏薇,宁远就忙着给她倒茶,想缓缓伍咏薇的酒劲。没想刚到厨房,就听见寝室里的伍咏薇吐得哇哇作响,赶紧手忙脚乱拿了个跑了过去,看到床边已经吐了一地。
本来想喂完茶水就走,这会儿却走不成了,宁远怕丢下伍咏薇一个人在家里,待会儿又吐了起来,万一堵塞了气管什么的就会有危险。他把房间收拾干净,自己搬了张凳子在她对面坐下。
伍咏薇呕吐完,呼吸渐趋平静,人酩酊入睡。宁远看着酣睡中的伍咏薇,回忆的缰绳再次被挣开,回忆起当年,他不止一次卧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在宁静的夜晚里慢慢入睡。
那么多年过去,伍咏薇的睡姿还是那么迷人,脸上容颜似乎没有太多改变。她的眉毛依旧是那么修长而细密,双唇依旧丰润,脸庞和身子显得异常恬静而动人,高耸的胸脯随着呼吸一升一降。
当年长长如流水般的青丝剪成了齐耳短发,反倒衬托出一种成熟干练无丝毫拖泥带水的美感。唯独有些改变的是那年轻因为快乐而时无时无刻有些微微上翘的嘴角,如今却留下了一丝因为不开心而留下的下撇痕迹,可见在她的心里,也埋藏了一份多年不轻易示人的忧伤,让人心痛不已。
她吐气如兰,每呼吸一下,宁远都觉得是吹在了自己的心坎上,让他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他甚至冲动地想俯下身去,在她略显忧伤的嘴角上留下温柔一吻,却无论如何都鼓不起勇气。
在房间里进行了好一阵的心理斗争,宁远烦躁地走出客厅,坐在沙发上,一连抽了两根烟,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该避嫌离开,还是为了伍咏薇的安全而留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越来越深,宁远自己越来越疲乏,眼皮子重千斤,像个溺水的人一样不住往下沉去。
在迷迷糊糊、似睡非睡之中,宁远终于沉沉睡去。
正当此时,寝室里的伍咏薇忽然在黑暗中轻轻叫了一声:“宁远。”
他猛然惊醒,快步跑入房间里,却看到伍咏薇已经撑起了半个身子,半坐在床上。月光透过窗前的轻纱射入房间里,苍白的光亮映在伍咏薇的脸上,一双妙目之下都是涟涟的泪水。
宁远忽然无法控制住自己心中的悲情,泪水夺眶而出,俩人一下子紧紧拥抱在一起。
寂静的小区外,白玉兰树下,一个黑影抬头朝伍咏薇家的窗口处张望,好一阵,黑影像幽灵一样,没入黑暗之中不见踪影。
过了一阵,小区外头的街道上,一辆白色的轿车随着一声轻微的轰鸣声,车灯刷地将街道照得一片雪白。小区保安室的老头朝外看了看,那辆并非省城车牌的轿车滑入主干道,悄然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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