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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其实见过一次面

要离开时,卜善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个消息,连苏邰也没有。

她拉黑了他们所有的联系方式,也换了手机号码。

五蕴院那天,天气有点冷,正好是没什么气氛的圣诞节。她有条不紊地整理行李,把掌心的那串钥匙,轻轻搁在了茶几上,提着箱子回顾屋里的一切。

这天下了很大的雪,几乎覆盖这几年人烟阜盛的悲欢。

有种犹恐相逢是梦的错觉。

想到她要来上海那天,张季卉泪眼婆娑送她,拉着她的手一遍遍地说,要是在上海待不习惯,随时回来找她。

如今不是待不习惯,而是待不下去。

她买的是晚上的飞机。

夜里机舱里熄了灯,她朝舷窗外望了一眼,黑暗无边的阳面,隐隐璀璨灯火。

卜善带着眼罩闭目养神,空姐送过来的食物一口没动。

由于气流的影响,飞机连续快速下降好几次,失重感很强烈。空姐被急急甩到舱顶,大家怕是以为要坠机了,发出阵阵尖叫,其声如泣。

飞沙走石,好像末日。

生之渺茫也不过如此,倘以笃谨的是想要活下来。

卜善反应过来后,默默检查安全带系好了没。在备忘录给父母留言,记下银行卡密码等等,做好这一切,她抬头研究氧气面罩什么时候会掉下来。

她是真是怕死,无论哪路神仙她都求,一直在祷告,一定要平安。

对于陈栩谦只求了一样,无论心事喜悲,愿他万事顺遂,也愿她不再记起他。

命运宽宏,冥冥之中自有公平。

其实上帝总是很仁慈,看她情场失意,不忍让她连生的机会也没有。飞机盘旋越过气流后,平稳降落在双流机场。

卜善回到家后立在门口,迟迟不敢敲门。

不知道怎么跟父母解释,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们。

最后是李隽香打开门,带着憔悴的面孔望着她。彼此对视,她只觉心酸,竟不知什么时候父母已不再年轻。他们都是过来人,前几天见女儿大包小包的包裹往家里寄。

顿时就明白了,但他们并没有询问。

直到现在卜善都记得,妈妈哭得站不住直发虚,也发不出什么声音。哑哑地混着哭腔,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卜父则是一脸隐忍,一言不发地攥紧了拳头。

这一幕重重烙在卜善的心底,她不是一个称职的女儿。

那段时间只觉的人生仿佛结了冰,都被寒冷冻住了一样,仿佛所有不顺的事情,都接踵而至向她袭来。

和陈栩谦吵得最凶的那次,她没有哭,离开也没有哭。

唯独回到家后,才觉得卑微无力。

那期间每天晚上,卜善都能听到李隽香犹犹豫豫在门外,听她的动静。轻手轻脚进来帮她拉好被子,直直叹气。等她回房间后,卜善才觉得卑微无力,锥心般难受让她钻进被窝里。

忍不住哭了起来,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

漫长的一个冬季,终于迎来了春天。

在新的一年,卜善和张季卉用尽所有积蓄开办了绘画班。刚起步的时候并不容易,即使她们之前早在微博上,开直播吸粉,但线下的报名的人依旧不多。

络上却有许多人想要学。

卜善后来便开始转型,找人帮忙开发站,将络教学与线下同步,无需来线下也可以学到东西,又让刘凤英和业界画家帮着推广。

她做这些并没有奢望太大的结果,后来细水长流的回报反倒来驾到。

第二年的时候,

她们扩大了规模。

画室也由原来小一层变成三层,也不仅单单纯教学绘画,同时一二楼作为画廊开始卖画。卜善庆幸她有一个美术协会成员的名衔,帮了她不少的忙。

虽然她们的比不上那些专业的画廊,但好在装修格调好,有自己的风格。

其中很大部分都是蒋仲之的功劳,多亏了他帮忙设计,才有画廊的今天。

卜善自知不擅于交际,便转做络运营推广,让张季卉去跟对方洽谈,总能让对方签下笔笔大单子。

在互联互通下,很快画廊成为红打卡地,经常能在微博,小红书等看到别人推送。

既然没有捷径可以走,那就只能硬着头皮上。

她们把精力日复一日的交付给时间,渐渐把生命的模样,勾勒得兴高采烈。

这天晚上,卜善约张季卉吃饭。

她们两个人都嗜辣,所以每次都会约在火锅店,久而久之和这家老板熟络起来,老板时不时送她们毛肚,打折之类的。

张季卉隔着火锅的热气注视她,说道:“我妈又催我结婚,想抱孙子,真的好烦啊。你说她们是不是年纪大了,成天就开始琢磨这事。”

“那你就对你妈说,我当你幺儿也当腻了,不建议当你孙子。”

“你妹。”张季卉噗呲笑出了声,“要死啊,我这样我妈还不灭了我。”

“那你就从了周珣成,五年之约当提前了。”

“你怎么就不从了蒋仲之,当初要是从了,那你们现在肯定是女才男貌比翼双双飞,他也不至于现在都没结婚。”

卜善笑了,笑意没到眼底,“人各有命吧。”

张季卉见她眼睛带着雾气,不知是被热气蒸熏,或只是酒意,夸张道:“不是吧,你还没走出来?”

“只是被辣到了。”卜善有些心神不宁。

信你才怪,这一幕让张季卉不禁想她刚回来的时候,也是相约吃火锅,吃着吃着她眼泪就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