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琦,命你带领斥候营,全部出动,探查敌情,若有异常,速速回报。”
“是,刘琦领命!”
“其余众将,打扫战场,安营扎寨,预备再此过夜。各营加强巡逻,若有懈怠者,定斩不饶!”
“是,末将领命!”
众人纷纷领了命令,出帐而去,只有夜岚没有动,唐元临走前同他使个眼色,他却摆摆手。
待得帐篷里只有崔召和夜岚两人,夜岚脸上就没了冷厉之色,嬉笑道,“怎么样,崔将军,做了大帅的滋味如何?”
崔召瞪了他一眼,许是为了表示他并不贪恋这个位置,他站了起来,在帐篷里随意走动,眉头微微皱着,低声道,“王忠死了,实在太突然了。如今王城就在眼前,临阵死了主帅,实在不是吉祥之兆。但若是退兵,又放弃了几十年都没有的好机会…”
他这般说着,很是有些犹豫,扭头见夜岚翘着脚,吊儿郎当的模样,哪里还有杀神将军的模样,倒是同普通农家的淘气小子差不多,于是脑子里灵光一闪,就道,“这事儿,不会是你安排的吧?”
夜岚斜了他一眼,一副看老糊涂的神色,应道,“若是让我在万千蛮人中,取上将首级,我兴许能做到。但在几万大军中,削掉众将围绕的主帅首级?哼,你当我是神仙啊!”
崔召说完也觉得这几句话有些荒唐,于是摆摆手,叹气道,“变故太大,我也是有些慌神儿了。罢了,你先去忙吧,我要写密折。”
夜岚站起,一手捡了头盔,想了想还是道,“前日路过一个部落的时候,有老牧民说这几日有雪,万一落雪,天气骤冷,咱们的兵卒顶不住,不如趁此退兵,否则战力大减,就要给蛮人喂刀了。”
“哦,什么老牧民,让人提过来再问几句。”崔召也是变了脸色,草原的白毛风最是厉害,若是没有准备牛羊都要冻死大半。而大越几万兵卒,没有准备袄裤,万一真落雪,可真是处于绝对的劣势。
可惜,夜岚耸耸肩,应道,“你说那个老牧民?当然是杀掉了!谁还留着他浪费粮食啊,我的兵还吃不饱呢。”
说完,他好似突然想起,又道,“对了,让后勤营赶紧做饭,我的兵厮杀一早晨,还都饿着肚子呢。不管是走是留,饿死三千杀到王城脚下的勇士,您老人家以后都别想有好名声了!”
崔召被气得翻白眼,恼道,“你这个杀星,俘虏杀了几万,有用的反倒一个没留。赶紧走!后勤营那边自己去吩咐!”
夜岚也没停留的意思,抱了头盔,不等掀起帐篷帘子,他扭头又添了一句,“对了,还没有恭喜将军升任主帅。我外祖那些徒子徒孙,当日护不住我外祖一家,如今丞相的臂膀已经被砍断,让他们合力扯下来,总不算难事吧。所以,无论是进还是退,您屁股下的位置都是稳妥之极。”
说罢,帐篷帘子一动,他就闪身走了出去,留下崔召沉默了片刻,当真转身走回主位,大马金刀坐下,长长吐出一口气,好似要吐出憋闷了二十年的闷气。
若是论功绩,大越武将里,他比王忠要更有资格任主帅。但王忠有丞相鼎力支持,又是那位正统的死忠,兵部尚书的位置被他占了多年。无功无过,却因为“苦劳”俩字,压了他足足二十年。
如今王忠窝窝囊囊的死掉了,虽然没有证据,但他总怀疑是夜岚的手笔。
当初在军营护着他三分,出兵之后百般维护,一来是他感恩知回报,二来他也不是没有投机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