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王忠死了?”
老先生惊得直接站了起来,背着手在屋里走了两圈儿,这才又问道,“夜岚如何?”
“王忠刚死,疯爷就赶回来了,昨晚到了我家院子。我估算了一下,这期间怎么也有三日功夫,夜岚带着先锋营,怕是已经到含山关外了。但崔召下令绕道秦岭关隘,不进含山关。姚爷爷若是有话递给夜岚,我可以帮忙。”
娇娇尽量说的详细一些,末了迟疑了一瞬,还是起身行礼,郑重请求道,“姚爷爷,我只是一个小姑娘,我不懂姚家坚持的清正是什么,也不懂朝堂那些厉害关系。我只知道,我的亲人需要援手的时候,我绝对会不惜一切。
姚家先前不愿沾染朝堂争斗,皇位更迭,我无权置喙,但如今姚家落难,夜岚没了母妃,无数次生死关头煎熬,才杀出如今的功绩。
但他面对朝堂那些奇诡,还是多又不及那些人,兴许用鲜血换来的功绩就要被打压得消弭于无形。
请姚爷爷打破以往的规矩习惯,出手联系门生故旧,帮夜岚一把。
我和夜岚定当感激不尽!”
娇娇说着话,深深行了一礼,再抬头时候却见姚老先生红了眼圈儿,他一把扶起娇娇,哽咽难言。
“你这丫头,难得…难得能为夜岚做到如此。我们姚家是夜岚的母族,若是还不如你一个丫头,以后还有什么脸面面对世人。”
“先生这是同意了?”
娇娇本来还以为要废很多口舌,没想到这么容易,很是惊喜。
老先生拉着她坐了,叹气平复了心情,这才有道,“夜岚他娘自小就同你一般,得了家里所有人的宠爱,本来想着她到了年岁寻一个书香门第嫁了,一辈子平安喜乐最好。没想到,皇上有一次…哎,总之,她入宫做了妃子,又生了夜岚。我们姚家有祖训,只读立著,不可入朝为官。但身为皇妃的母族总脱不开一些琐碎之事,于是,我同长鸣接了太学和弘文馆的职司,坏了祖训,家里人迈进官场,也渐渐生了浮躁之意。
原本以为这样能帮上夜岚母子,以姚家之力震慑那些有心人。我也带了夜岚读书,想把他养成一个读书人,置身事外,躲过那些皇位更替的大难。
没想到,还是没有躲过去。夜岚没了娘,姚家没了最疼爱的小女儿,更是全族落难,连反抗之力都没有。
若不是你们林家良善,命里冥冥指引,怕是我和长鸣坟头的草都过了四五个春秋了。”
老先生长长叹气,眼见娇娇要开口安慰,他就摆手,又道,“别担心,我没事,只是感慨当初的错处。有些事,不是躲避就真能偷安一隅,反倒会让那些刽子手越发肆无忌惮。
论起这样的事,我们姚家不如你们林家多矣。林家虽然是农门小户,但凡事迎难而上,从来不缺胆气和变通,这足够我们姚家追赶一代人,才能彻底改变。而这个改变,就从我这里开始吧。
我这就写信给京都的门生故旧,援手夜岚,就是帮了姚家!”
娇娇听得是心里又酸又欢喜,虽然老先生说了很多,但最最重要的还是疼爱夜岚,拼上姚家所有残存的根基,送给夜岚垫脚。
“姚爷爷,我代夜岚谢您…”
“不要这么说,”老先生见娇娇又要行礼,就打趣道,“你还没进夜岚的门儿,这就着急做贤内助了?”
“哎呀,姚爷爷,您怎么也变坏了?”娇娇红了脸,跺着脚撒娇不依,小女儿的娇气模样,惹得老先生大笑,“来,研墨,还有很多事要忙,忙完再说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