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是乡书手,孙二娘即失望又气愤。
“刘庆和程云不在家。”孙二娘没好气地随口说了一句,回身继续坐在小木凳上。
乡书手带人气势汹汹地逼上来。
“他们去哪儿了?”乡书手指着孙二娘问。
孙二娘冷冷一笑,说道:“我怎么知道?”
“你是他娘,你会不知道?”乡书手说着,一摆手,让人进屋去搜。后面的人点燃一支火把,三人闯进屋里。不一会儿就出来了。
“没人。”一人对乡书手道。
乡书手撇着嘴,眯着小眼睛,沉吟片刻,冷笑道:“孙二娘,你是不是把他们藏起来了?”
“哼,我孙二娘虽然是弱质女流,可也懂得光明正大。藏起他们来?你觉得有这个必要吗?”孙二娘不屑地笑了笑。
“你肯定是还不上债,又怕里正带走程云,所以你就让大郎和程云藏起来。你这点儿小把戏骗不了我。”乡书手眯缝着眼睛盯着孙二娘。
孙二娘嗤的一笑,说道:“你喜欢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孙二娘,你不要跟我装无赖,要是程云那丫头真跑了。那我可就拿你去抵债。”乡书手指着孙二娘。
闻听此言,孙二娘哈哈大笑道:“怎么?里正连老娘也看上了?啊?哈哈哈。”
“你想的美。”乡书手道。
“是他马里正想得美吧?”孙二娘站起来,“你告诉他,老娘还看不上他呢,肥的像头猪,恐怕连床都爬不上去吧!”
“不准侮辱里正。”乡书手怒道。
孙二娘得意地笑道:“老娘我就侮辱他了?你能怎么样?”
“你,我,我不和你一般见识。现在,你赶紧把程云交出来。不然就有你好看的。”乡书手甩了一下袖子。
孙二娘收住笑,月光照在她冰冷的脸上,她看着乡书手,毫无惧意。
看着孙二娘的冷脸,乡书手却忽然笑了笑,说道:“二娘,有件事我得跟你说说。今天,你们刘家要是还不起债,刘庆和程云也不回来,那从明天开始,你就要去给马里正做奴隶还债。一千六百贯,你想想吧,你一人得做多少年奴隶才能还上,别忘了,明年的利息还会翻翻儿,那样话,你就是做一辈子奴隶也还不上。那做奴隶的日子可不好受。”
乡书手笑吟吟地看着孙二娘,一副得意的样子。。
“哼,别吓唬老娘。”孙二娘抱起了膀子。不过心里也有些发虚。
“这可不是威吓你,只要马里正去县衙告你们刘家资不抵债,你就得去给马里正做奴隶。不是与你说笑,是我们大宋律法明文规定的。你以为放着债不还,就可以逍遥法外了?没那么容易。”说完,乡书手得意地笑出声来。
这可是他最后的杀手锏,为了坐上这户长一职,他不遗余力的为马德跑前跑后。就在来刘家之前,他便对马德说了这个主意。
马德立刻拍板同意,并且对乡书手大加赞扬,说他是诸葛孔明在世。乡书手听了便沾沾自喜,乐不可支了。他作为乡书手,对大宋的各种律法也算了如指掌,这一招自然合乎情理。
实际上,马德放过很多高利贷,也遇到过对方还不上的情况,不过那样的高利贷都是有抵押的,还不上直接扣抵押就是了。而这一次,他的目标是程云,对刘山的放贷也就没有抵押。所以,刘家的事对他来说是个新课题。
而乡书手清楚,大宋的律法对于债主的保护还是很完备的,如果还不上债,就可以由债主自定还款方式。这个做奴还款,衙门是可以通过的。
此时听了乡书手的话,孙二娘陷入沉默。她没想到事情会这样严重。不过听乡书手说的头头是道儿,况且本来就欠着人家的债,理亏在先,她便有点儿心虚。自己去做奴隶倒无所谓,要是再把刘庆搭上去做奴隶那可就不值了。
其实,孙二娘最担心的还是刘庆。那可是她最疼爱的儿子,也是刘家的希望。去马家做奴隶是万万不可的。现在,她生怕刘庆突然回来,被乡书手抓去做奴隶,那她刘家就永无翻身之日了。
想到这儿,孙二娘不由得向院门口看了一眼。
乡书手也跟着看向院门口。只见月光在院门口投下一块斜长的光亮,并无别的。不过,他还是心中生疑,立刻派所有人去房前屋后搜寻。
孙二娘却想,这样不行啊,万一刘庆回来,舍不得程云,非要去做奴隶,那就完蛋了。不行,老娘绝对不能让大郎和程云回来被乡书手撞见。
言念及此,孙二娘转身进了屋。
“你干啥去?”乡书手跟着进了屋。
小院儿立刻空了,变得静悄悄,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似的。不过,这样的宁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只听屋里一声杀猪般的大叫,接着一个人从门口跳出来,样子狼狈不堪。这人又因为跑得急,后脚绊在孙二娘坐的小木凳上,来了个狗抢屎。
接着,一个妇人举着菜刀追出来,正是孙二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