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悲去,怀忆久前时梦萦音容,愿明月有情,逆风解意,此心此情随之寄去良人。
苦思难遣,且剩一把辛酸之言:
谁念,西风独自凉?
孤枕无处话凄凄,
萧萧黄叶,不思量,难忘。
对轩窗,梳桃妆,
幽梦泪千行。
料得断肠处,
当时月,人长久,共婵娟。
却只道,是寻常。
罗熙俯身捡起,细看后,双手大力一送,纸笺唰唰切切的落到反着亮的黑色砖地上,举目销凉,我欲下床拾起,罗熙一把拦住我,两两望着,我此刻内心宁和平静的似一潭秋水,他颓然的目光一动不动,半分不落的落在我的脸上,眼中渐渐现出的猩猩绯色交缠织结,勾刺着我,像是要溢出血来,我心微动,唤道:“陛下。”
罗熙抓着我胳膊的手断断续续的抖动着,隐忍着问:“有一天,你可会为朕写这样的词句?”
我不知该如何作答,罗熙满怀期待的看着我,面上终是只剩一抹落寞。
我慎了慎,转话道:“公主今日也劝我,叫我去见太后,我本想好了是要去的,这是规矩,我既已是陛下的人就要遵守,但是我真的不想封妃,陛下可能成全我的心愿?”
罗熙无奈叹了叹,“罢了,不封就暂时不封,若你哪一日想要了,朕再给你也不迟,”蹙了蹙眉,看着我,伸手抚了抚我的面颊,“这样也好,朕可时时来见你,不必受礼仪拘束。”
我说:“陛下,那我明日就随公主去拜见太后?”
罗熙点点头,扯出一抹淡笑来,轻柔道:“好,乖。”
即便难以开口,我却还是低了低头,作软声说:“那……大和尚,陛下可能放了他?”
罗熙看着我,不言不语,良久,方道一句:“朕,既不会放了他,也不会杀了他,这样,你可能安心?”
我悲哀的笑了笑,心底是苦涩的,这算什么呢?
大和尚、罗熙还有我,三个人的纠葛纷纷,连动着我身体里的每一个神经,巨大而无形的痛楚让我愈发的容易清醒,委顿的认出何为现实,何为梦境,我曾荒唐的想过,若是每一天把梦境当做现实来过,把现实当做梦境来过,也不失为一种让自己好过些的方法。
可是后来,我发现,无论在梦境还是现实,总归逃不过三人的困顿,最后连我自己都分不清那种窘迫因何而起。
我灼灼的看着罗熙,“陛下英明,一定知道这盘棋局该如何破才最是获益。”
罗熙却道:“朕也是人,朕也有软肋。”
说完,便是长久的看着我,直到传膳公公催促,才匆匆离去。
俄而,夜色降临,带着潮湿的寒气,从门缝间贯入,原本稀微的火苗被惊得跳跃缩动,我起身默省片刻,拿起建宁遗在我这案上许久,尚未曾看完的那本词,边翻边道:“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世上的事多是如此吗?这句容大人倒是道出我心中所感。”不过,低头一声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