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轩窗外,柳枝的镂影在窗前曳曳轻动,时有白色的蝴蝶上下盘旋而过,日光的味道被添上一层恬淡闲适的味道。建宁的面上终于现出一缕浅淡的笑意,静静的坐在案前,正低头抄录诗词。
房中安谧,隐约能听见房梁外鹊子鹊子悦婉的轻啼和建宁的手指翻夹书页的薄脆声响,建宁微俯的侧影有着犹如精弓一样落美的弧度,映着窗下明媚张扬在枝头的粉白色的桃花,稍稍显得有些许的单薄,却也玲珑柔美,正好衬着她心内凄清哀怨的情绪,气质此番正转变得恰到好处,灵动似波光,就连身上瓷青色的十样锦汾花袍衣也别有一种妖娆又内敛的雅致。
过了些许时候,我看见吴耀的身影,不声不响的霄霄背立在窗外不远处的柳树下,苍翠欲滴的颜色被明媚灿烂的阳光轻轻笼罩着,轻烟般的荡漾随风,婆婆微晃。
一袭淡灰纹的绛色长袍,衣边飘飘逸逸,衬着吴耀秀挑的身材,才忽觉得他竟颇有点风流少年的佻然。
半晌后,我起身走到案前,蓄着笑容对建宁道:“外头光色甚好,花色荡漾,公主可想出去看看?”
建宁才看完一卷,闻言抬起头往窗外望了望,道:“还是不要了。”
我眼风微转,轻轻瞥了瞥翠香,翠香眉心微抬,朝我会心一笑。
我不肯放过,偏拉起建宁,含笑柔声道:“公主这都多少日子了,一直也没出过这房门,难道就不憋闷吗?”
建宁神色似嗔微怒,话却平和,“我现下哪有心思出去闲逛?”
我微笑着注目着建宁说:“你不出去转转又怎么知道有没有心思呢?”说罢,翠香忙上来给建宁披上一件白纱绡镶绣的褂子。
半拉半扯间,建宁就硬是被我拖了出来。
我欢悦着道:“云南王府中的景色并不逊于宫中半分,又正是好时光,公主不出来逛逛才是可惜呢!”笑了笑,我又道:“整天把自己关在房中,我看着都觉得难过。”
一道缓缓走着,翠香跟在后面,建宁轻摇了摇头,道:“只有在房里看着那些词句我才会混淆,也只有混淆,我才能觉得些许的快乐。”
我仰面望了望高处淡薄而初霁的云影,挽住建宁的胳膊说:“公主说的,是一种快乐,但现在我们正享受着的,就是另一种快乐。”
建宁低头笑了笑,说:“淼淼你呀,你的嘴最是厉害,谁都说不过你。”
我想了想,说:“我不过是说出实话而已,”顿了顿,“不想公主继续消沉下去罢了。”
建宁的目光轻轻落在不远处依旧立在柳树下的吴耀,身子遽然一紧,脚步微有凝滞,与转身离去,我忙拽住建宁,道:“都已经见到了,公主为何要躲?”
建宁蹙眉看了我许久,冷道:“淼淼,你是故意把我带到这里来的,对不对?”
我心中惊了一惊,回看着建宁,点头答:“是,”咬了咬唇,又说,“你们已经是夫妻了,公主要知道,逃避从来都不是办法。”
建宁脸色恨恨,一跺脚,道:“淼淼,你怎么能这样呢?我这么相信你,你居然也跟他们一样的来逼我。”
我忙摇头说:“我没有逼你。”
建宁深吸了一口气,蕴泪说:“你还没有逼我,那什么才叫逼我?”
吴耀或是听到了这里的声响,已大步走了过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建宁,行了礼,朝我蹙眉问:“怎么回事?”
我垂了垂眸子,默了半晌,勉强道:“我带公主出来逛逛,”紧盯了盯吴耀,“却不成想,遇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