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天不见有人来开门,柳二牛抬脚用力一踹,大门立刻大开,由于惯性,他整个人往前倾,差点儿摔个狗吃屎,正当他想发火的时候,就看到女儿抱着一篮子喜馒头一脸不高兴的看着他道:“爹!昨天那个人沉塘了没有?!”
柳二牛脸上一僵,随及涨红了脸色厉内敛的道:“小丫头懂什么?爹渴了,去给老子倒杯水来!”
柳夏至了然,挑眉冷笑道:“看你的样子,就是没有了?!既然没沉塘,那银钱嘞?赔了没有?!”
“你!!”
柳二牛这才开始正眼看这个女儿,见她眼神清亮,丝毫没有昨天的唯唯诺诺,心里一惊!
“你什么你?!爹,你还是不是我亲爹?!我问你,我柳三妞今年多大了?!你还真以为我是个傻的什么都不懂不成?!后娘以前欺负我,我柳三妞是看在弟弟的份上不跟她计较,既然卓礼那小子不是我亲弟弟,我又凭什么要再忍让呢?!”
“看你说的啥胡话!?你长得六分像我,我当然是你亲爹!”说到这里,看着柳夏至斜过来的眼神,柳二牛喉咙一哽,颓然的坐在椅子上耷拉着脑袋道:“我们今天一早押着赵光和去赵家庄的时候,地保和镇长都来了,他们求情,说那赵光和当时年少不懂事,要我们算了,还承诺我们村今年的粮税可以少缴两成,村长好说歹说说到了三成,商定下来之后,我们就回来了!”
听到这里,柳夏至总算知道为什么赵氏那么嚣张了,她掐了掐眉心冷声道:“字据呢?立了没有?!咱家损失的银钱就这样算了?!”
字据?!柳二牛脸色一白,他猛地站起来喃喃道:“没没有立字据,镇长地保都在,他们说话应当是算数的吧?!”
“算数个屁!朝廷的税收,连县令大人都不敢打包票减免,何况是他们这些连品级都没有的渣渣!愣着做甚?!你还想不想报仇了,三妞有办法,你马上去请村长来!”
被柳夏至这么一吼,柳二牛脑子一清,拔腿就朝大门口跑去
柳二牛一走,柳夏至就靠在椅子上继续想事,中午的时候她抽空数了数昨天匣子里的东西,这一点算她才发现柳二牛的身家还挺丰,十两一锭的银子有十个,其他都是些碎角银,应该是柳二牛收到的打赏,加起来也有十两左右,两张地契,一张是这座院子的,一张是十亩的良田!
赵氏肯定是不会下田的,这些田,柳二牛肯定已经佃出去了,十亩良田收租,还有弹棉花的手艺在身,又是个耳根子软的,小地主一枚,不愁吃不愁穿的还听话,前面又是个女儿,早晚都要出嫁,怪不得赵氏的父母会看上他!
村长来得很快,原本他是不想走这一趟的,事情已经这样了,他不相信柳三妞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有什么主意,可他听媳妇和大孙子说,今天村东头那家带头来送喜馒头的东伯跟柳三妞聊得来,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临走时还送了柳三妞一篮子喜馒头时,村长还是决定来一趟!
跟着柳二牛一进院子,村长就看到堂屋的桌子上摆了一篮子喜馒头,柳三妞连头发都没梳,穿了件水红色的粗布衣裳坐在椅子上发呆,桌子旁边还立着一根自制的拐杖!
见女儿发呆,柳二牛黑着脸大声道:“真是的!三妞!没看到三爷爷来啦!还不快起来倒茶!三叔,您请上坐!”柳二牛后悔了,他刚才也是晕了头了,怎么会听了女儿的胡话,她能有什么鬼的主意!?
被吼了,柳夏至也不在意,笑眯眯的对着村长甜甜的道:“三爷爷您来啦,快坐!”
村长落座之后挥挥烟杆制止了想发火的柳二牛,轻轻的叹了口气,一脸无奈的道:“三妞啊,那赵家势大,又是国姓!百家姓里排第一,族人很多都在周边镇当官,连县上都有人,我们惹不起的,算了吧!”最后三个字说出口,村长脸上嘴里满是苦涩,狠狠的吸了两口旱烟,一晚上的努力只换来人家的几句空话,村长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可官大一级压死人,他能有什么办法?!
听完村长的话,柳夏至才算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她沉吟了一下才道:“三爷爷,这世上什么事情都是分两面的,在三妞看来,赵家这国姓,既是好事也是坏事,朝廷的税收都是统一的,私底下减免税收可是重罪,查出来最少都是抄家流放,除非这税收是镇长和地保他们和赵家私底下添加的,这就属于结党营私了,我们作为老百姓知情了就该上报,国姓,这天下本就姓赵,他们要是无心也罢了,要是有心么,笼络了这么多人,随便造个身份就可以称王,谋反可是大罪,灭九族的!不过,按照九族的算法,我们村也在九族之内!”
“砰!”
村长手里的烟杆落地,断成了两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