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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露出了惊讶的神情,说道:“哦,原来你就是石正峰,老朽有所耳闻,你除掉了王大斧,率领乞活军投降,为杞国免去了刀兵之灾,是杞国的大功臣呀。”

石正峰笑了一下,说道:“我无奈从贼,率领乞活军投降不过是赎罪罢了,君上饶我不死我就谢天谢地了,岂敢说什么功劳。”

老者看着石正峰,说道:“听说你还会制造炸弹。”

石正峰叹了一口气,说道:“作孽呀,我制作炸弹这种凶器也是出于无奈,为了在乞活军当中生存下去。乞活军利用炸弹,炸死了很多官军,这都是我的罪孽呀。”

无论是乞活军还是官军,底层的那些小兵大多都是平民百姓,他们不懂得什么政治,不懂得什么大义,他们当兵都是为了生存,或是出于无奈。

老者点了点头,说道:“炸弹虽然是杀生的凶器,但是也是保家卫国的利器,你能造出来炸弹,是我杞国不可多得的人才呀。”

“老先生谬赞了,”石正峰文质彬彬,不像是草莽出身的贼寇,给老者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老者问道:“看你这样子,像是读过书的人,怎么会加入乞活军呢?”

石正峰编了一个谎话,说自己家乡遭灾,父母双亡,一个人四处流浪,然后就实话实说,自己遇到了杀良冒功的官兵,被逼无奈,加入了乞活军。

“什么,杀良冒功,竟然会有这种令人发指的事情?!”老者瞪大了眼睛,既震惊又愤怒。

石正峰看出来了,这老者应该是贵族出身,终日生活在云端之上,不食人间烟火。

石正峰说道:“老先生,您不知道这杞国黑暗的事情多了去了。”

石正峰和乞活军的战士们聊天,几乎每个乞活军战士都是一肚子的苦水,让他们控诉官府的黑暗,能说上三天三夜。

老者问石正峰,“杞国都有什么黑暗的事情?”

石正峰开始给老者讲述起来,黑暗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石正峰无法都说出来,就拣了几个特别骇人的,讲给老者听。

最后,石正峰总结了一句,“如果没有那些贪官污吏,就不会有乞活军。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但凡有一点活路,谁愿意去做贼造反呀。”

听完石正峰的讲述,老者是目瞪口呆,像一尊雕塑似的,一动不动。

“老先生,您没事吧?”石正峰有些后悔,对于社会的认识,这老者还是个小清新,石正峰一下子把这么多黑暗肮脏抖出来给老者看,老者有些承受不住,也实属正常。

老者呆愣了好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君上为了咱们杞国,兢兢业业,日理万机,杞国怎么会这个样子呢?”

石正峰说道:“君上是好君上,只是下面那些官吏不是好官吏。”

老者眉头深锁,说道:“那些官吏在君上面前道貌岸然,见了百姓立刻换上豺狼嘴脸,真是可恶可恨可杀!”

石正峰重新打量起老者,心里冒出了一个疑问,这个老者到底是什么人呢?

石正峰说道:“老先生,我斗胆问一句,您是”

老者愣了一下,说道:“我是公族,以前在洛阳为官,现在年纪大了,致仕回到了杞国,真没想到,我的祖国会是这么一番景象。”

石正峰说道:“老先生,您也不要太悲观了,吏治**是天下各国都有的顽疾,现在乞活军投降了,各地的民乱也平定了,杞国总体上来说,还是阳光灿烂。”

老者说道:“但愿如你所说,杞国阳光灿烂。”

石正峰说道:“老先生,您刚回杞国吧,要不我带您出去转一转,见识见识杞城的繁华。”

石正峰不想待在驿馆里受驿丞和小吏们的白眼,他要和老者去逛街。

石正峰朝老者走近了几步,老者还没什么表示,身边的那几个随从却板着脸,迈步上前,好像这老者是天上之人,容不得石正峰这俗物玷污似的。

老者看了一眼身边的随从,脸色阴沉,说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呀,退下!”

随从们受了训斥,退到了一边,不过,眼睛依旧警惕性十足地盯着石正峰。石正峰看得出来,这些随从身上都有一股难以掩饰的杀气,像是身经百战的高手。

老者面露微笑,转身对石正峰说道:“小家伙,咱们出去转一转吧。”

石正峰和老者走出了驿馆,那些随从寸步不离老者左右,举手投足之间,彰显着优秀保镖的风范。石正峰心想,老者雇佣这么多高手当保镖,在洛阳当的一定是大官儿。

老者在洛阳当了几十年的官,今天刚回到杞城,石正峰好歹昨天还在杞城转了一圈。这时,石正峰就充当起了导游,一边走,一边给老者讲解。

石正峰只是在杞城转了一圈,他的讲解难免有错误之处,老者面带微笑,没说什么,旁边的保镖有些听不下去了,说道:“小子,你是杞城人吗?”

石正峰愣了一下,说道:“我不是杞城人,但是,我、我、我昨天在杞城转了一圈。”

一个保镖笑了,说道:“昨天在杞城转了一圈,今天就敢在我们面前卖弄?”

石正峰看着那个保镖,有些气愤,刚要反驳几句,突然,几个官差腰里别着刀,吵吵闹闹,走了过来,走到了石正峰的面前。

“你是石正峰吧?”为首的捕头一脸横肉,龇牙咧嘴,打量着石正峰。

石正峰说道:“对,我是石正峰。”

捕头朝身后的捕快们挥了一下手,说道:“拿下。”

几个捕快拿着铁链就要上前捆绑石正峰,石正峰后退一步,叫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捕头说道:“我们怀疑你和一起连环sha ren案有关,跟我们走一趟吧。”

几个捕快冲上前去,七手八脚地按住了石正峰,把手指粗细的大铁链子缠到了石正峰的身上,就要把石正峰拖拽走。

旁边的老者一脸怒气,叫道:“光天化日,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捕头看了老者一眼,见老者穿戴不凡,又带着随从,便按捺住性子,说道:“我这是奉命办差,捉嫌犯呢。”

要是换做平民百姓,像老者一样粗声大气地质问捕头,捕头早就一巴掌打过去,打得那人满地找牙了。

老者拦住了捕头,说道:“这少年昨天才到杞城,怎么会有一起连环sha ren案扯上关系?”

老者不依不饶,搞得捕头没了耐性,说道:“我是奉命办差,只管抓人,别的不问,你闪一边去,别妨碍老子办差。”

捕头在杞城当了十几年的差,杞城的权贵人物他都认得。这是在皇城当差的最起码的条件,你要是连哪个人能得罪、哪个人不能得罪都分不清,还当什么差,赶紧回家吧,别把脑袋当掉了。

捕头心想,这个老头不过就是个土财主,有俩臭钱就敢在杞城多管闲事,光有钱没有势,在杞城这种地方,打死你也是白打。

捕头很是粗暴,抬手就要推搡老者,老者身边的保镖们立刻冲了过来,犹如一尊尊怒目金刚,护在老者身边,瞪着捕头。

捕头看着那些保镖,叫道:“你们要干什么,敢在杞城闹事,也不摸摸你们长了几颗脑袋!”

捕头抽出了腰间的佩刀,冲着手下的捕快们叫道:“有谁胆敢阻挠我们执行公务,把他一并抓起来!”

捕头瞪着眼睛,今天是铁了心要把石正峰抓走。

昨天,石正峰得罪贾纯儒的事情就传遍了杞城,一些官员开始动起了心思,觉得这是一个讨好贾纯儒的好机会。

负责杞城治安的卫尉还没等贾纯儒开口,就命令手下的捕头去把石正峰抓起来,丢到大牢里去,让石正峰尝一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卫尉明知道石正峰是夏侯玄德要召见的人,还是让手下去抓石正峰,由此可见,在卫尉的心目中,贾纯儒的分量可比夏侯玄德要重。

卫尉把石正峰抓起来折磨一通,就算夏侯玄德不高兴,无非就是斥责一番,顶多就是降职处理。但是,卫尉替贾纯儒出了一口气,贾纯儒会记在心里,用不了多久,就会再把卫尉提拔上来。

&nban g上,贾纯儒的势力可以说是无孔不入,这就是贾纯儒可怕的地方。

捕头盛气凌人,仅凭几句话就要把石正峰抓走,老者很是气愤,拦住了捕头,要捕头拿出凭证来。

捕头看着老者,按捺已久的怒火终于窜了起来,叫道:“你个老不死的,还管我要凭证?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德性,官府的凭证也是你能看的吗?”

捕头以为自己很威武很霸气,过足了嘴瘾,不过,很快他就后悔了,悔得要亲手撕烂自己那张臭嘴。

第29章 过把瘾就死

捕头辱骂老者,老者身边的保镖们怒不可遏,上去就是一记耳光,打得捕头满嘴喷血,两颗后槽牙都飞了出去。【全文字阅读..】

保镖手劲十足,这一巴掌打得捕头耳朵嗡嗡作响,半张脸都肿胀起来。要不是捕头脸皮厚,抗击打能力强,这一巴掌很有可能就要了捕头的小命。

见捕头挨打了,那些小捕快一个个吹胡子瞪眼,拔出刀来,就要上前剁了那个保镖。

都是树上的猴儿,卫尉看贾纯儒的屁股,捕头看卫尉的屁股,小捕快们就看捕头的屁股。捕头挨打了,这是小捕快们表忠心的时候。

有那捕快抡起刀来,下了死手,要砍死那保镖。几个保镖眼睛一瞪,猛扑上去,空手夺白刃,几个回合就把捕快们打趴在地。

捕快们都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平时在老百姓面前逞逞威风还行,如今,遇到了保镖这些硬茬子,几个回合就打得他们眼冒金星,动弹不得。

捕头和捕快们身上披着官府的皮,很多时候,不用他们动手,亮出这一身官皮,对方就吓得瑟瑟发抖了。今天,这些保镖不仅不畏惧他们的官皮,还一边暴打他们,一边叫骂。

“你们这些王八蛋,朝廷给你们的粮食还不如拿去喂狗,枉你们披了这一身皮!”

国君脚下,皇城地面,当街殴打官差,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很快,就有一群官兵骑着马,赶了过来。

“住手,住手,都给我住手!”

马背上的骑兵挥舞着手里的马鞭,大声叫嚷着。

保镖们稍微冷静了一些,松开了手,那几个捕快被打得三分像人、七分像鬼,就是他们的爹娘见了他们,都要认不出来了。

几个骑兵围住了老者、石正峰和保镖们,这时,身后一群步兵提着长枪,急匆匆地赶了过来。步兵们簇拥着一个骑马的官老爷,这个官老爷就是负责杞城治安的卫尉。

卫尉是个中年胖子,平时净坐轿子,如今骑了马,很不自在,在马背上颠来颠去,把昨夜喝的花酒都要颠出来了。

“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杞城闹事!”卫尉叫嚷着,勒住了缰绳,踩着一个士兵的后背,笨得像个熊瞎子似的,从马背上下来。

捕头见到了卫尉,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见到了亲人,哭道:“卫尉大人,您可要为我做主呀,这老不死的妨碍我们执行公务,还怂恿恶奴殴打我们”

卫尉瞪了捕头一眼,那意思是说,官府中人,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捕头闭上嘴巴,不说话了,在卫尉面前,这捕头乖得是不要不要的。

卫尉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说道:“都闪开,本官倒,是谁那么嚣张。”

士兵们退到了两边,露出了老者和保镖们。卫尉翻着眼皮,看了老者一眼,只一眼,卫尉就像是被雷电击中了似的,浑身猛地一抖,身子软了下来,站都站不稳。

“大人,大人!”

士兵们莫名其妙,上前搀扶住卫尉,卫尉吓得脸色煞白、冷汗直流,他推开了那些士兵,噗通一声,跪在了老者的面前,磕头如捣蒜。

士兵们目瞪口呆,不知道卫尉这是怎么了,卫尉磕着头,说出了一句话,“君上饶命,奴才死罪,奴才死罪”

老者就是杞国国君夏侯玄德,士兵们诚惶诚恐,纷纷丢掉了手里的兵器,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

夏侯玄德几十年来一直待在杞城,但是,除了宫廷之人和几位高官之外,其他人很少能见到夏侯玄德的龙颜。

听说国君在大街上,人们立刻就乱了起来,吵吵闹闹,都想要凑过去,一睹龙颜。

夏侯玄德皱着眉头,对卫尉说道:“卫尉,维持杞城治安是你的职责,你就任由百姓们在这拥挤吗?”

卫尉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吩咐士兵们组成了人墙,阻挡着百姓,不让百姓们靠近夏侯玄德。夏侯玄德本来想着和石正峰在大街上转一圈,微服私访,体察民情,现在被捕头、卫尉这么一搅闹,身份暴露了,什么也做不了了。

夏侯玄德面沉似水,对卫尉说道:“这里人多,有些事不方便处理,寡人就去你的卫尉署。”

那些身手不凡的保镖都是大内侍卫,这些侍卫保护着夏侯玄德,去往卫尉署。夏侯玄德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石正峰,脸上露出了微笑,说道:“小家伙,你和

寡人一起去吧。”

石正峰拍了一下脑袋,心想自己真是糊涂了,刚才,夏侯玄德处处都流露出了国君的痕迹,自己竟然愣是没有看出来。在这个尔虞我诈、万分凶险的世界里,石正峰还是嫩了点。

幸亏夏侯玄德是个仁义之君,否则,就凭石正峰对夏侯玄德说的那些话,夏侯玄德就能搬出“大不敬”这三个字,治石正峰的罪。

到了卫尉署,见夏侯玄德带着一身怒气,卫尉署的官员们都噤若寒蝉,毕恭毕敬地俯伏在地,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石正峰跟随侍卫们,站在了夏侯玄德的身边,夏侯玄德则坐在了卫尉的位置上,面沉似水,摆出了国君的雷霆威严。

“把那些王八蛋都给寡人带上来!”夏侯玄德厉声喝道。

卫尉、捕头还有那些捕快,一个个蔫头耷脑,战战兢兢,走进了衙署,在夏侯玄德的面前,黑压压跪了一大片。

夏侯玄德指着卫尉,说道:“寡人叫你当这个卫尉,管理杞城的治安。你看看你是怎么管的,你手下的这些人哪里像是官差,分明就是土匪强盗!”

卫尉汗如雨下,也不敢辩解什么,就是一个劲儿地磕头,嘴里念叨着,“奴才死罪,奴才死罪,奴才死罪”

夏侯玄德不耐烦地挥了一下手,叫道:“闭嘴,看你这副德性,寡人就恶心,你也别当这个卫尉了,回家去吧。”

卫尉抬起头来,诧异地看着夏侯玄德,夏侯玄德身边的侍卫冲着卫尉叫道:“你还不谢恩!”

“谢君上隆恩,谢君上隆恩,”卫尉咧着嘴巴都要哭了,忍着悲痛,谢了恩。

对于卫尉这样的官员来说,头顶的乌纱帽就是命-根子,夏侯玄德把卫尉废为了庶民,这卫尉是一肚子苦水,寻死的心都有了。

处理完了卫尉,夏侯玄德又把目光转向了那个捕头。捕头跪在地上,抖成一团,脸都绿了。

夏侯玄德问卫尉署的官员,“辱骂国君该当何罪呀?”

官员很是紧张,说道:“辱骂国君,按律灭族。”

听了官员的话,那捕头吓得瘫倒在地,爬都爬不起来了。

夏侯玄德说道:“灭族太残忍了,斩首吧。”

身边的侍卫指着那捕头,说道:“真是便宜了这狗东西,来人呐,把他拖下去斩首。”

两个士兵上前将捕头拖了下去,捕头这一句:“老不死的”,骂得很是过瘾,现在,瘾过完了,人也该死了。

卫尉和捕头都处理完了,至于那些小捕快,夏侯玄德都懒得理他们,每人抽二十鞭子,赶出卫尉署,永不录用。

所有的罪人都处理完了,夏侯玄德转身看着石正峰,石正峰俯身说道:“草民罪该万死,还请君上责罚。”

夏侯玄德说道:“石正峰,你不仅没有罪,还有功,要不是你,寡人永远也不会听到那些真话。”

石正峰说道:“草民不知深浅,在君上面前妄言。”

夏侯玄德捋了捋花白的胡须,说道:“寡人深居宫中,只能通过各地官员的奏折了解杞国,奏折里多是一些浮夸、虚伪之词,寡人明知被蒙蔽,却也是无可奈何,终究还是酿出了乞活军之乱。”

石正峰低着头,没有说话。

夏侯玄德说道:“官府里的那些官,绝大多数都是自私自利之徒,他们想的都是怎么当大官、发大财,根本就不把老百姓的死活当回事。石正峰,你和那些官不一样,你有胆有识有作为,从你的话里可以听得出来,你心里装着老百姓。”

石正峰说道:“我就是一个老百姓,只不过是斗胆为老百姓说几句话而已,受不起君上如此赞扬。”

夏侯玄德说道:“正峰,你不要谦虚了,这次乞活军之乱始自杞南县,最近又有很多奏折,状告杞南县的县令高强。杞南县距离杞城较远,寡人不能亲自去杞南县查看,所以,寡人想派钦差去杞南县,好好地调查调查,高强这个县令当得到底怎么样。”

乞活军之乱是平定了,但是,夏侯玄德不肯就此罢休,他还要把那些逼反乞活军的贪官污吏收拾掉,以正杞国gan g之风。

夏侯玄德一直在为钦差的人选为难,杞国的gan g盘根错节,官员们之间都互有联系,串通一气,瞒上欺下。夏侯玄德害怕派了一个奸佞之人当钦差,不仅查不出高强的违法行为,还会打草惊蛇。

看着石正峰,夏侯玄德有了一个好主意,说道:“正峰,寡人封你为钦差,去杞南县调查高强。”

第30章 钦差护卫

石正峰大吃一惊,说道:“君上,我只不过是一介草民,以前还当过乞活军的头领,怎么能担得起钦差的重任呀。【全文字阅读..】”

夏侯玄德指着石正峰,说道:“就因为你当过乞活军的头领,你了解民间的疾苦,寡人才让你当这个钦差。”

石正峰一直是老百姓,上学的时候,连个班干部都没当过,如今夏侯玄德一下子就让他当钦差,他真有点担当不起的感觉。

石正峰说道:“君上,草民从来没有去过杞南县,又没有当过官吏,钦差这么大的担子”

夏侯玄德摆了一下手,说道:“正峰,你不要担心,这次巡防杞南县,寡人会给你安排一个得力的助手。”

“草民斗胆问一句,是哪位达人呀?”

“御史大夫孟公瑾。”

御史大夫是三公之一,在百官之中,地位仅次于丞相、太尉,夏侯玄德让御史大夫和石正峰一起巡视杞南县,石正峰说自己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恐怕就连他自己都不信。

石正峰正兴奋得不知所措,夏侯玄德压低了声音,说道:“正峰,你一没有官职,二没有威望,寡人封你为钦差,不能封在明面上。”

石正峰皱着眉头,看着夏侯玄德。

夏侯玄德说道:“名义上,你是孟公瑾的护卫,实际上,你是和孟公瑾一样的钦差,只是你这个钦差身份,在南巡队伍当中,只有孟公瑾一个人知道。你要把你在杞南县的所见所闻如实汇报给寡人,如果,县令高强真的有不法行为,寡人给你便宜行事的权力。”

“草民明白,谢君上隆恩,”石正峰朝夏侯玄德深深一拜。

夏侯玄德说道:“正峰,你回驿馆吧,给你的任命书明天就会到驿馆。”

石正峰想了想,说道:“君上,草民斗胆还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希望君上能允许恩荫屯长苏广益和我一同南巡,苏广益是我的朋友,我这是存了一点私心,想代苏广益向君上讨个报答君恩的机会。”

夏侯玄德随口说道:“好,寡人准了,叫你那个朋友和你一同南巡。”

石正峰回到了驿馆,驿丞和小吏们对石正峰的态度再次发生了转变。得知石正峰得罪了贾纯儒之后,驿丞和小吏们对石正峰是避而远之,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之情。现在,得知石正峰受到了夏侯玄德的器重,驿丞和小吏们又不敢怠慢石正峰。

不能怠慢石正峰,因为石正峰受到了夏侯玄德的器重,但是,还不能过于亲近石正峰,因为石正峰和贾纯儒之间还有仇怨。驿丞和小吏们很是为难,如履薄冰。

见驿丞和小吏们这副样子,石正峰觉得很是可笑,做人用得着这么累吗?

石正峰和苏广益又在驿馆里待了一天,第二天早上,夏侯玄德的圣旨传到了驿馆,命令石正峰和苏广益充当护卫,陪同钦差大臣孟公瑾去杞南县巡视。

苏广益不知道这是石正峰在夏侯玄德面前、替自己讨的差事,还以为是祖坟冒了青烟,苏广益激动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拿着圣旨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这才确认了一切都是真的。

“天恩浩荡啊,天恩浩荡啊,”苏广益激动万分,跪在地上,热泪盈眶,“爹,儿子终于出息了,君上任命儿子给钦差当护卫,爹,爹呀。”

苏广益的父亲是为国捐躯的烈士,自从记事起,未曾谋面的父亲就成为了苏广益的精神支柱。受到屈辱的时候,苏广益会想到父亲,遇到挫折的时候,苏广益会想到父亲。父亲支撑着苏广益克服各种各样的磨难,一路走过来。

出人头地,为父亲争光,这是苏广益一直不变的誓言。

苏广益以为是自己在军队里表现优异,引起了夏侯玄德的注意,那兴奋的感觉简直难以言表。

石正峰微微一笑,也没有说破这件事的真相,他拍了拍苏广益的肩膀,说道:“老苏,咱们收拾收拾吧,明天就要启程了,咱们可不能给君上丢脸呀。”

“对,不能给君上丢脸,就是豁出了这条性命,我也要保护好钦差大人的安全,”苏广益攥着拳头,坚定地说道。

石正峰和苏广益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装进包袱里,背在身上,就去孟公瑾那里报到。孟公瑾这次奉命南行,连随从、仆役带护卫,一共有二百多人,在杞国这种小国,也算是声势浩大。

石正峰和苏广益到了御史大夫府邸,门口的家丁拦住了他们俩,没好声气地叫道:“你们俩干什么的?!”

家丁见石正峰、苏广益背着包袱、一身粗衣,便起了轻蔑之心。石正峰在杞城待了几天,见了很多这种狗眼看人低的奴才,也不生气,说道:“我们来找钦差大人。”

石正峰语气狂傲,家丁瞪起了眼睛,叫道:“哪来的臭要饭的,疯了不成?钦差大人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石正峰撇了一下嘴,心想自己没空和这奴才浪费口舌,说道:“我们是钦差大人的护卫,来向钦差大人报到的。”

家丁冷笑一声,说道:“你们是钦差大人的护卫,我还是玉皇大帝的将军呢,滚一边去,再敢胡搅蛮缠,老子抓你们去蹲苦窑。”

给钦差当护卫的有两种人,一种是有真本事的练家子,他们要保护钦差的安全,另一种是世家子弟,他们跟着钦差历练,积累资本,为以后步入仕途做准备。

家丁见石正峰和苏广益,这两种人都不像,便认定了他们俩是骗子,来招摇撞骗的。

家丁正要驱赶石正峰和苏广益,身后响起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来福,出什么事了?”

家丁回身看了一眼,立刻满脸堆笑,说道:“老爷,这有两个无赖,想要冒充您的护卫,被我拆穿了,正要赶他们走呢。”

中年男子正是这次巡视杞南县的钦差大臣孟公瑾,孟公瑾迈步上前,看着石正峰和苏广益,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石正峰朝孟公瑾抱了抱拳,说道:“大人,在下石正峰,这位是苏广益。”

听到“石正峰”这三个字,孟公瑾大吃一惊,说道:“原来是你们俩,快进来吧。”

“是,”石正峰面带微笑,和苏广益走进了院子里。

家丁目瞪口呆,他没想到石正峰和苏广益真的是护卫,更没想到,孟公瑾竟然对两个护卫这么客气。

孟公瑾把石正峰、苏广益请进了院子里,然后瞪了家丁一眼,说道:“我说了多少次了,待人要和气,你这奴才就是不听。”

“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家丁一个劲儿地道歉。

孟公瑾没空搭理这个家丁,带着石正峰、苏广益领了zhi f和佩刀,然后进了一间房里。房里坐着一群人,这群人头戴纱帽、身着锦服,看样子都是护卫。

这些护卫坐在屋子里,聊着荤段子,眉飞色舞,哈哈大笑,见孟公瑾走了进来,他们立刻敛住了笑声,恭敬地站了起来。

孟公瑾指着石正峰、苏广益,对护卫们说道:“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两位是你们的同僚,石正峰,苏广益。”

石正峰和苏广益向众护卫拱手致意,众护卫心中诧异,打量起石正峰和苏广益。

护卫们前来报到,都是领了zhi f、佩刀之后,自己去房间休息。有几个世家子弟有些背景,孟公瑾也不过是和他们多说了几句话而已。石正峰和苏广益与众不同,他们俩来报到,孟公瑾竟然亲自把他们俩介绍给护卫们。

孟公瑾的意思很明确,他是要告诉护卫们,这两个人不是一般护卫。

孟公瑾对石正峰、苏广益说道:“你们俩在这休息一会儿,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咱们就出发。”

石正峰和苏广益向孟公瑾行了一个礼,孟公瑾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孟公瑾走后,护卫们立刻上前,笑呵呵地和石正峰、苏广益打着招呼,请他们俩坐下,给他们俩倒茶水,讨好式的和他们俩聊了起来。

苏广益感觉自己有些飘飘然,好像一直在梦里没有醒来似的。以前,苏广益是个不受人待见的落魄子弟,现在,一下子成为众星捧月般的尊贵人物,反差实在是太大了,一时之间让苏广益难以接受。

苏广益以为这是天道酬勤、苦尽甘来,根本就没想到,这一切其实都是因为石正峰。

一切准备妥当,孟公瑾坐在马车里,率领二百多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出了杞城,向杞南县进发。

石正峰和苏广益是护卫,他们俩骑着马,走在孟公瑾的马车边。出了杞城,望着连绵青山、悠悠白云,石正峰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以前,石正峰在乞活军里,每天忍饥挨饿、提心吊胆,也没闲情逸致欣赏这大好河山。如今,石正峰以钦差护卫的身份南巡,心情放松下来,看着周围的美景,不禁感慨起来,这自然之美才是极致的美。

对于久居城市的石正峰来说,回到这自然的怀抱里,洗涤心灵,陶醉其中,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