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名家丁说出的最后一个亡字几乎弱不可闻,便仍然清淅的传进了曹文诏的大脑中。
曹文诏心中一痛,看着家丁头一歪已经昏迷过去,他让随军的郎中急救,自己站了起来,看着前方。
身经百战的赵老将军,竟然这么轻易就被流矢射中,死在了这里。
这一瞬间,曹文诏兴起免死狐悲之感。
将军难免阵中亡,谁也没想到,名震天下的赵率教死的是这样默默无闻。
一阵风吹过,刮起他的战袍,心口中多了一丝寒意。
向前,攻不过去,向后那是溃退,自己该怎么办
“将军”
士兵们紧张的看着曹文诏,老将军战死沙场,他们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位辽东之虎身上。
拔了一根草茎,曹文诏干脆腿坐在一个干爽一些的高处,向西静静凝望。
那杆血红色的大刀,就戳在地上,白色战马的缰绳,在枪杆上胡乱缠绕了几道,战马也很安静,似乎知道主人形势严峻,只是乖乖低头吃草。
“大家先休息一下,去几个人,收拢溃散的士兵,老将军不在了,军心难免不稳,告诉兄弟们,只要我辽东之虎在这里,就能带着大家冲出去。
士卒们听令下马歇息,但是人人不敢卸甲,马鞍也不敢下,最多松一下马肚带。
从子时开始,大家就大呼酣战,人人都已经困倦欲死,但手上依然紧紧的握住兵器。
歇了厮杀的心思,士兵们聚坐在一起,快速的嚼着干粮,谈论这么一场败仗,为了鼓舞信心,有些老兵们低声炫耀自己不菲的战果。
“今日厮杀,折损了不少老弟兄,东虏人的箭射得太历害,咱也砍了四五个,够本了”
“是啊,他们将所有的箭手都埋伏在这里,老将军失算了,这里道路太窄,就是披着铁甲也冲不过去。”
“他们还有火铳,那东西破甲很历害,这次的箭头你们看过没有是铁箭头,三梭型的,嘿嘿,他们就是射不着爷爷。”
“你们也不要总说泄气的话,咱们运气不错,曹将军生病休养,赶上了这场,咱们遇上一位好将军,死不了”
“娘的,谁说的喜烽口固若金汤倘若被老子遇见,立即一枪刺死”
曹文诏坐在高处,不停的用手上的短刀在地上划着图案,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本来凝重的眉头,渐渐的也被这些士卒的谈话打动,他回过头来看着他们,终于下定了决心。
摸出宋献策送来的书信,由于汗水,书信已经湿透了,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不清。
这些并不华丽的字体,此时却是救命的法宝,曹文诏看的很慢,很仔细,直到一字不漏的看完。
就在这时,突然一支火箭,远处疾疾升起。在这一瞬间,在高处休息的诸人,每个人的表情都已经凝固。
就连那火箭拖着的烟柱,此刻似乎也在空中凝固
一支火箭升起之后,几乎在同一时刻,好几只火箭次第在不同的方向升起,代表着在山间张开警戒幕的哨探们,几乎同时发现了大队敌人来袭的踪迹。
东虏的步兵不但成功阻挡住了关宁铁骑的冲锋,现在还以更为凶狠的势头扑了过来。
这场战斗的胜负已经没有了悬念,现在的重点是关宁军能跑出去多少人。
赵率教阵亡的消息传开后,多尔衮干净利落下达了全线出击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