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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街阁楼(中)

那天早上我没去出早操,独自一个人留在班里想心事!然后被班主任狠狠的训了一顿。我们这个班主任是个相当负责的老师,女生宿舍在隔着马路对面的街上。走过去要过一个两个路口。他每次放晚自习都是让女同学排好队,像幼儿园一样。带着队安全送回女生宿舍,其实初三的孩子大约都有十三四五岁了,完全是个小大人,完全可以自己回去。可他一次都没落下过每天都送。有一次,他家里有急事儿,不能等到晚自习下课。就拜托我们班的男孩子,要求一个人护送一个把女生安全送回宿舍。这个美差我们当然是愿意的,可以有个堂而皇之理由牵女生的手了。晚上还打电话给蚊子问是否都送回去了。他真的是个好老师。

另一个语文老师也是蛮有意思的,唱歌的功底相当好,讲课风趣,会经常在课堂上讲些有趣的异事。他自己就是个传奇,听他说本来去考音乐学院的,考试那天去晚了,只好上了师范大学。一次在课堂上讲海子的诗,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说到有生之年要得去看看大海,看看大山。这样人的胸怀才会宽广。

从那一天起我便渴望看看大海了,家乡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带,无山无湖的。那天周五,我就收拾了行李没有回家,背了一书包书,去海边看一看大海。从未出远门的我,凭着地理课学的知识,坐车到徐州又坐火车到连云港东码头。那年月买车票还不需要身份证。嗯!那时我还没有身份证。第一次独立去那么远的地方,兴奋又忐忑。两个小时后,我已经到徐州了。离家真真正正的两百里的地方。我看着比县城要繁华,要大的城市心情是相当激动。夜幕降临独自一个人坐在火车站的广场边写日记。期间好多有陌生人来搭话,我都说是回家。

火车也是站票,我抱着书包蹲在车厢的两头链接处,一晃一晃不知未来怎样。眼巴巴的看着这些陌生的人我是又累又困。四月的天气已不是很冷了,我幻想着等待我的是一片白色的沙滩,下了车可以在沙滩上美美睡上一觉顺便看个日出。但现实是如此残酷,火车到了终点站已是零点了,这里没有白色沙滩,我也不知道海滩离我多远。可悲的是我身上就剩八块钱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度过这个漫长夜晚。

出了站,实在不知往哪里去,看见别人都回家了,瞬间好孤单,好怀念阁楼房间的床。火车站门口就剩我一个人,面对这么残酷的现实我很快镇定下来。决定先在火车站等到天亮,包里还有好多吃的,夜晚也不是特别冷,相信是可以很快度过的。

正在我打算抱着书包,靠着墙角睡去的时候。一个阿姨的声音打断了我。她问我怎么不回家,我看她穿的是铁道制服,我才回答她是从家里跑出来的,乱七八糟说了很多。我是幸运的,不知道怎么打动了她!她要收留了我一晚,就在车站附近的宿舍。当时我真的困的不行,然后就跟她去了。她说今晚好好睡,明天白天再说。。

那晚睡的很轻,担心被拐卖走。第二天醒来时,整个人都没精神。八块钱我花了五块吃个早餐。她在快中午的时候过来了,这时我才看清她。年纪约四十多,头发挽在帽子里,还是穿着那铁路的制服,很面善嘴角总挂着笑意!

她说是在车站工作,看我穿的衣服很干净,讲话也有礼貌,不像是流浪儿,是不是跟家里闹别扭了。

我说不想上学了,偷偷跑出来想看看大海。

旁敲侧击的从我这套了很多话,说我年纪这么小,打工也没人要,若我不想回学校,安排我去北京的火车上,送我见父亲去。。我内心还是很谨慎的,怕她把我拐卖了,更不想见父亲。。

我告诉她,看完海我就回学校。经过一晚上的折腾,我已经对着外面的世界没好感了。怀念我们那小小阁楼宽宽床。

这里果然没有白色沙滩,海边一阵一阵的鱼腥风吹来。很多的鱼船停靠,很多带着红色头巾的妇人在补破旧的渔网。惊恐不安后心情也平静了,带点好奇细细打量。

但之前想的种种美好,全都破灭了。爬上了那个不知道什么名字的山望着海的一边发呆。依旧不知道未来怎么,下午的时候给父亲打了电话,汇了两百块钱过来。

然后我才知道闯了祸,学校里以为我回家了,而家里人以为我在学校,完了我整个人消失了一整天。班主任还以为早上把我训跑了,自责不已。此时我也是后悔万分,折腾的有点过了,真不知道怎么回去面见。而毛毛他们几个也不知道我跑哪去了。学校里都找疯了,几乎要去警局立案了。还好我电话及时,还没酿成大祸。就这么逛了一圈我在周末的时候回到了学校。那个收留我一晚的阿姨,后来父亲回家了专门带我去谢过了人家。第一次的荒唐之行,我是幸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也只能存在梦里,遥不可及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