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月色,谢易拿着手里的刀看了看,这是宋军列装的普通兵器,但在刀柄处镶嵌了一颗铜钱大小的绿宝石。看来这个忠翊郎不但爱财,也喜欢炫富。
谢易拎着刀,看了看口吐鲜血脸色苍白的忠翊郎,刚才豪横的大汉现在蜷缩在地上已经爬不起来。
谢易刚要上前审问,忽然东厢房传来喝彩声:“好手段,有道行,看官人的架势应该有二十年的功夫,以你的年纪,大概刚会走路就开始练习了,看来这一身的武艺应该是家传的吧?”
东厢房大门打开,一个瘦小枯干的老头走出来。他灰白色须发,高颧骨,深眼窝,山羊胡子微微翘起,虽相貌平平,但衣着华丽,一看就是个腰缠万贯的暴发户。这个老头站在东厢房窗前已经观察了许久,看到谢易拿着刀走向忠翊郎,担心忠翊郎被杀这才闪出身形。
谢易转过身看了看老头:“你和忠翊郎是一伙的吧?偌大年纪怎么也做伤天害理之事?”
老头笑容可掬地说:“老汉只是一个商人,忠翊郎是我的客户而已。如果官人能沉住气,容我把这笔买卖做完,我马上甩手走人,这里发生什么都和我没有关系。”
谢易点点头,把刀藏于背后:“我不着急,倒是很有兴趣看看你们怎么做买卖,你请吧。”
老头拱拱手,神色坦然地走向忠翊郎,嘴里却不停埋怨:“本来我此时应该已到太平州,你非要让我见识一下刘寡妇的本事,这可倒好,摊上了这么大的官司,常听人说‘色字头上一把刀’,果然没错。”
他走到忠翊郎面前蹲下,和颜悦色地问:“桥哥,现在的情势我不说你也明白,我不走是不行了。我的钱你早就收了,赶快把东西给我吧?”
忠翊郎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他忍着剧痛哀求道:“老哥,除了御笔外,你喜欢的那个象牙笏也送给你了,只求搭把手救兄弟一命。”
老头听罢叹口气:“财色是惹祸的根由,你还想害我不成,我是不打算蹚这个浑水的。咱还是赶快完成交割,一拍两散的好。”
无奈之下,忠翊郎一咬牙:“你够狠,我存的宝贝都是你的了,就当我白干了还不成吗?”
老头眉开眼笑地拍了拍忠翊郎的脸:“命都保不住了,还死抱着那堆玩意不撒手,你早这么上道不就没事了吗?”
说罢,老头站起身慢悠悠走到谢易面前深施一礼:“那个人叫涡桥,是行营中护军的忠翊郎,官职不大,但也算是有点本事的人,虽然干的事出格了点,但看在我的面子上,这一次就暂且饶过。过了今夜,你再办他都行,我绝不再拦着。”
老头如此做派,看来也不是个普通商人,谢易故意瞪着眼睛问:“你说放就放,好大口气!忠翊郎干的是杀人越货的勾当,乃十恶不赦之罪。就是巨师古将军来了也不敢保他,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替重犯开脱?”
老头并没有被激怒,他不急不恼,表现出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宽宏大度,平心静气地说:“看你年轻,我不和你一般见识。我不管你是官面的捕快,还是打抱不平的侠客,只告诉你一句话,巨师古在我眼里还真算不得什么。就是他的上司,三镇节度使张俊见了我也要客气几分。你实在不愿给我面子也行,我们等着巨师古来了再说。我就在这里站着,你总不能当着我的面杀人吧?”